門被推開的聲音很輕,但帳篷里的三人立刻繃緊了身體。云綺月靠在燃料箱后,左手緊緊壓著懷里的紅皮書,右手貼著地面,指尖能感覺到木板傳來的震動。
火光從門口照進來,在地上劃出一道斜線。一個人走了進來,腳步不重,但每一步都帶著命令式的節(jié)奏。他沒說話,先站在原地掃視了一圈帳篷內(nèi)部,然后才抬腳往里走。
葉凌軒的手已經(jīng)握住了刀柄,但他沒有動。他的眼睛盯著那人的靴子,通過步伐判斷對方的身份。這不是普通的守衛(wèi),走路時重心偏右,左肩微沉,像是經(jīng)??钢匚锪粝碌牧晳T。而且他進帳篷后沒有立刻查看文件或翻找東西,而是先走到墻邊,抬頭看了眼懸掛的布簾。
柳萱兒慢慢將身子往下縮,直到肩膀完全藏在箱子邊緣之下。她的手指摸到了衣襟里的螢石,確認它已經(jīng)被徹底封住,不會透出一絲光亮。
那人開始走動。他先去了長桌那邊,拿起一張紙翻了翻,又放回去。接著他走向右側(cè)的木箱,蹲下身檢查每一個箱子的蓋子是否關嚴。當他靠近三人藏身的位置時,云綺月屏住了呼吸。
她感覺到葉凌軒的手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腕,是他們在演練時約定的信號——不要動,也不要低頭太狠,那樣反而會引起注意。
那人站起身,朝高架走去。他伸手取下第二層的一本書,翻開看了看,眉頭皺了一下,又放了回去。隨后他抽出一本更厚的冊子,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腰帶里。
云綺月的心跳加快了一瞬,但她強迫自己放松?,F(xiàn)在不能有任何反應,哪怕只是肌肉抽動一下,都可能暴露位置。
那人拿著書走到帳篷中央,從懷里掏出一塊黑色的小石片,在書頁上輕輕一抹。石片亮了一下,隨即暗下去。他低聲念了一句什么,聲音很短,尾音下沉。
云綺月立刻認出那是魔族用來驗證文書真?zhèn)蔚目诹钪?。她在訓練時反復練習過這類發(fā)音,知道這種咒語會激活紙上隱藏的印記。
果然,那本書的封面浮現(xiàn)出一圈暗紅色的紋路,像干涸的血跡一樣蜿蜒開來。那人盯著看了一會兒,點了點頭,把書收好。
然后他轉(zhuǎn)身朝門口走去。
就在他即將推門離開的時候,忽然停下,回身看了一眼高架最底層。
那里還有一本半露出來的書,封面殘破,只剩一角勉強粘在書脊上。那人盯著它看了兩息,最終沒有過去,而是抬手拉了下門簾,走了出去。
門在他身后合上,鐵軸發(fā)出輕微的摩擦聲。
帳篷重新陷入黑暗。
沒有人立刻動作。三個人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,等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。
柳萱兒最先動了。她緩緩抬起手,從衣襟夾層中取出螢石,這次只讓它透出一點點微弱的光,剛好夠看清彼此的臉。
她看向云綺月,用嘴型問:“剛才那個人是誰?”
云綺月?lián)u頭,表示不知道。但她心里清楚,能隨身攜帶驗文書石片的人,至少是魔族中層執(zhí)事級別的人物,不是普通巡查。
葉凌軒松開刀柄,轉(zhuǎn)頭看向高架方向。他的目光落在那人剛才停留的地方,尤其是那本被忽略的殘書上。
他做了個手勢:去看看。
云綺月點頭,小心地從藏身處出來。她的腿有些發(fā)麻,但她控制著動作幅度,一步步走向高架。柳萱兒緊跟其后,手里握著一把小匕首,隨時準備應對突發(fā)情況。
那本書確實很舊,紙張泛黃,邊角卷曲。云綺月蹲下身,把它抽了出來。封面上沒有任何文字,翻開第一頁,上面寫著幾行潦草的字跡:
“歸墟通道啟動指令,每月朔日開啟一次,需以血脈為引?!?/p>
她的手指頓了一下。
這和之前那本陣圖書記載的內(nèi)容一致,但這一份更具體。接下來的幾頁記錄了最近三次啟動的時間、地點和參與人員名單。每個名字后面都有一個標記,有的畫了叉,有的打了圈。
她快速往后翻。最后一頁只有兩句話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