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匣的光又閃了一下,比剛才更暗了些。云綺月的手還搭在法陣邊緣,指尖能感覺到那股微弱的震動,像是心跳快要停了。
掌門睜開眼,目光掃過全場:“諸位所言皆有理。然事態(tài)已不容遲緩。今日召集,便是要定下方向——我們究竟該守,還是該攻?”
話音落下,執(zhí)律長老立刻起身,聲音沉得像壓了千斤石:“我主張封閉山門,啟動護宗大陣,同時傳令各洲盟友協(xié)防。敵情未明,豈可輕動主力?若貿(mào)然出擊,一旦中計,東玄洲將無險可守?!?/p>
他話剛落,那位年輕弟子從后排猛地站起,聲音發(fā)抖卻極硬:“等?再等三天,云師姐就撐不住了!他們不是要打進來,是要把門從里面打開!我們現(xiàn)在不動手,就是在給魔族鋪路!”
“你懂什么!”另一位灰袍長老厲聲打斷,“廢閣禁制三十年未解,靈氣亂流足以撕碎元嬰修士。派誰去?讓誰去送死?你以為這是歷練嗎?”
“沒人想死?!卑醉氶L老緩緩開口,“但也不能坐視不管。老夫建議,先派一支偵查小隊前往廢閣外圍,探查是否有殘卷留存。若確認線索屬實,再議下一步行動?!?/p>
典籍老長老搖頭:“不可。廢閣深處禁制仍在運轉(zhuǎn),金丹以下入內(nèi)必死無疑。十年前那場大火燒毀了大部分記錄,如今連入口路徑都不完整。誰帶隊,誰就是拿命填坑?!?/p>
“那就什么都不做?”柳萱兒終于忍不住,聲音拔高,“你們怕死,怕?lián)?zé),所以拖著!可云姐姐身上的紅痕不會停下!它每天都在往心臟走,再過五天,她就會變成祭品!你們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肯動?”
“住口!”執(zhí)律長老一掌拍在扶手上,“一個散修也敢在此咆哮議事廳?執(zhí)法堂尚未接管此案,已是寬容。若再擾亂秩序,立刻押入地牢!”
葉凌軒眼神一冷,手按上劍柄。他沒說話,但身體微微前傾,擋在柳萱兒和執(zhí)律長老之間。
云綺月抬手輕輕碰了下柳萱兒的手背。柳萱兒咬住嘴唇,沒再出聲,但拳頭仍攥得發(fā)白。
掌門看著玉匣上的路線圖,那新浮現(xiàn)的符號還在緩慢延伸,像是活的一樣。他沉默片刻,問:“還有何人愿言?”
一位中年長老站起,語氣沉重:“若因主動出擊引來魔族大軍,血染東玄洲,這筆賬誰來背?是你們幾個年輕人,還是我們這些長老?門派千年基業(yè),豈能因一人之危而孤注一擲?”
年輕弟子冷笑一聲:“那要是兩界之門開了,修真界淪陷,你們拿什么贖罪?拿規(guī)矩嗎?拿條文嗎?等魔頭站在主殿之上,你們再開會決定怎么應(yīng)對?”
“放肆!”灰袍長老怒喝,“你竟敢質(zhì)疑門規(guī)!”
“我不是質(zhì)疑門規(guī)?!蹦贻p弟子直視對方,“我是說,現(xiàn)在講規(guī)矩,已經(jīng)晚了。玉匣自己動了,路線圖自己變了,它不等人??赡銈冞€在爭誰該負責(zé)、誰該冒險、誰該背鍋。你們有沒有想過,如果沒人去廢閣,一切都會結(jié)束?”
大廳里一片死寂。
云綺月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臂。袖子半卷著,紅痕從手腕一路爬到肩胛下方,靠近鎖骨的位置皮膚微微鼓起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下面移動。她用力掐了一下,痛感讓她清醒了一瞬。
時間不多了。
她抬頭看向葉凌軒。他也正看著她,眼神里有擔(dān)憂,也有猶豫。他知道她在想什么,但他沒有開口支持,也沒有勸阻。他知道這不是個人選擇,而是整個門派的命運轉(zhuǎn)折點。
柳萱兒站在她身邊,呼吸急促,手里緊緊抓著那個布袋,指節(jié)泛白。她不怕吵架,也不怕沖突,但她怕這種僵持。吵得再兇,至少還有人在動。可現(xiàn)在,所有人都卡住了。
掌門閉上眼,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。每一次敲擊都像落在人心上。
“老夫以為?!钡浼祥L老忽然開口,“此事牽涉甚廣,不如暫緩決議,待召集更多長老商議后再定?!?/p>
“再商議?”年輕弟子幾乎吼出來,“你們打算商量到月圓之夜嗎?到那時云師姐已經(jīng)站在祭壇上了!你們還想等誰來簽字畫押?”
“夠了。”掌門睜開眼,聲音不高,卻讓所有人安靜下來。
他看向云綺月:“你體內(nèi)引魂絲不斷逼近心脈,七日為限。如今已過去兩天。若按最壞情況推算,你只剩五日可活。而廢閣一行,兇險萬分,未必能找到斷脈之法。若你執(zhí)意前往,可能不只是犧牲自己,還會引發(fā)更大動蕩?!?/p>
云綺月點頭:“我知道?!?/p>
“那你可曾想過,若你死在廢閣,線索中斷,修真界反而失去最后機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