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在門檻外卷了一圈,灰燼貼著地面打轉(zhuǎn)。云綺月靠墻坐著,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,可她的眼皮始終未合。葉凌軒背對著她,手搭在斷劍柄上,指節(jié)因久握而泛白。屋內(nèi)靜得能聽見柳萱兒細(xì)微的鼻息,一下,又一下。
窗框忽然一震。
不是風(fēng)。
云綺月瞳孔驟縮,抬手按住胸口,那里還殘留著經(jīng)脈被怨氣侵蝕的鈍痛。她沒出聲,只是將身體微微前傾,右腳無聲地挪向柳萱兒所在的方向。
幾乎同時(shí),左側(cè)破窗猛地炸裂,木屑四濺。一道黑影翻入,袖中甩出三張墨色符箓,落地即燃,紫煙騰起,迅速朝床鋪方向蔓延。
云綺月?lián)溥^去,整個(gè)人擋在柳萱兒身前。毒刃擦過她的后肩,布料撕裂,皮膚綻開一道血痕。她悶哼一聲,左手撐地,右手疾點(diǎn),在床沿連劃三道虛線。靈力微弱,卻恰好觸到先前埋下的警示符引信。
轟!
火光自地板竄起,照亮半間屋子。那名魔修踉蹌后退,面具被燒去一角,露出半邊青灰色的臉。
葉凌軒已動(dòng)。他橫劍掃出,借反沖之力躍至門口,一腳踹向另一扇搖晃的窗板。第二人剛探身進(jìn)來,被木板狠狠砸中面門,跌回霧中。
“兩個(gè)?!彼吐暤?,目光掃過地上殘煙,“還有一個(gè)在等。”
話音未落,屋頂傳來輕微響動(dòng)。腐朽的瓦片移開寸許,一只手掌扣住橫梁,正緩緩垂下一條浸過毒液的鎖鏈。
云綺月咬牙撐起身子,指尖蘸血,在泥地上寫下“破”字。靈光一閃,那鎖鏈中途僵住,像是撞上了無形屏障。她喘了口氣,額角滲出冷汗——這一擊耗去了她最后幾分清明。
葉凌軒躍上土炕,斷劍挑向鎖鏈根部。金屬相擊,火星四濺。對方猛然發(fā)力,鏈條繃直,竟將他帶得向前一傾。就在此刻,第三名敵人從門外疾沖而入,掌心凝聚一團(tuán)幽藍(lán)火焰,直取云綺月面門。
她來不及閃避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葉凌軒棄劍旋身,一腳踢中懸空的鎖鉤。鏈條偏轉(zhuǎn),纏上那人手臂。幽火擦著云綺月鬢角掠過,燎焦了幾縷發(fā)絲,擊中身后墻壁,磚石瞬間碳化,塌下一角。
三人落地成三角之勢,各自戒備。
闖入者不再掩飾。為首那人摘下面具,臉上刻滿扭曲咒紋,雙目無瞳,只有一片渾濁的暗紅。“公主殿下,”他聲音沙啞,“你鎮(zhèn)壓了怨靈,傷了經(jīng)脈,現(xiàn)在連站都站不穩(wěn)。何必再護(hù)一個(gè)廢人?”
云綺月沒答。她慢慢將右手滑入袖袋,摸到了最后一張爆炎符。紙面干燥,邊緣已有磨損。她知道,這張符若用不好,整間屋子都會塌。
葉凌軒緩步向前,撿起掉落的斷劍。劍刃缺口更多了,但他握得更緊。“你們主子派你們來,就沒想過你們會死?”
“死?”那人冷笑,“我們本就是死人。十年前葬在這屋下的,不止一個(gè)?!?/p>
話音落下,三人同時(shí)出手。
左側(cè)魔修撲向床鋪,手中短匕直刺柳萱兒心口。云綺月甩手?jǐn)S出爆炎符,符紙中途被對方揮袖擊偏,撞上墻壁爆炸。熱浪掀翻床帳,棉被飛起,遮住了柳萱兒全身。
葉凌軒橫劍格擋正面攻勢,余光瞥見右側(cè)那人已點(diǎn)燃墻角干草堆。火苗順著藤蔓爬上梁柱,濃煙開始彌漫。
“想燒死我們?”他低喝,突然后撤一步,劍尖挑起地上一塊碎磚,精準(zhǔn)砸向那人手腕。短刀脫手,跌進(jìn)火堆。那人怒吼一聲,掌心凝出冰錐反擊。
云綺月趁機(jī)爬起,踉蹌?chuàng)湎蚧鹪?。她撕下衣擺浸濕,拍打燃燒的草堆?;鹧鏁合ǎ珶熿F仍在擴(kuò)散。她咳了一聲,喉嚨火辣辣地疼。
對面三人卻突然停下動(dòng)作。
為首的魔修閉眼片刻,再睜時(shí)眼中紅光暴漲?!凹热荒銈儾辉甘志颓?,那就一起埋在這里?!?/p>
他雙手結(jié)印,其余兩人立刻后退,將他護(hù)在中央。一股陰寒之氣自其掌心涌出,地面裂縫再度浮現(xiàn)暗紋,竟是另一套陣法正在激活。
云綺月臉色一變。這不是蝕骨陣,也不是招魂引——是煉魂鎖,專為吞噬活人精魄而設(shè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