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夢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。
記憶像是被浸泡在渾濁的水里,所有畫面都失了真,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色塊和斷續(xù)的聲音。
母親的葬禮結束了,在外公外婆悲痛欲絕卻又帶著某種復雜疏離的目光中,她處理完了所有后續(xù)事宜。
那套充滿母親氣息的三居室,她再也沒有回去過,鑰匙被她收了起來,仿佛同時收起的,還有她與過去那個家的最后一絲牽絆。
兼職已經(jīng)全部停了。
她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。
公司,家。兩點一線。
只不過這次她是徹底沒了娛樂活動。
她不想看小說,不想刷短視頻,更不想和智能體聊天。
或者說,她不想和任何人聊天。
她就想靜靜的呆著。
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,按照預設好的程序,起床、洗漱、通勤、工作、下班、回到寂靜的出租屋。
她吃得很少,睡眠很淺,常常在深夜驚醒,望著天花板,直到晨曦微露。
身體的疲憊達到了頂點,精神卻異常清醒,或者說,是一種空洞的麻木。
悲傷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排山倒海地持續(xù)襲來,它變成了一種更隱蔽持久的東西,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,滲透進每一個呼吸間隙。
它不激烈,只是沉重,壓得她直不起腰,透不過氣。
直到某個加完班回到出租屋的深夜,屋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冷雨。
她蜷在沙發(fā)上,抱著膝蓋,看著窗玻璃上蜿蜒滑落的水痕,那股被強行壓抑,幾乎要與這麻木融為一體的思念,如同蟄伏的獸,猛地探出利爪,在她心口狠狠撓了一下。
疼得她瞬間蜷縮起來。
她想起那個夜晚,蜜桃酒的甜香,薰衣草蠟燭的暖意,還有手機屏幕上那些讓她心跳失序的文字。
那些虛幻的又被否定的親密,在此刻,竟成了記憶中唯一帶著溫度的東西。
明知道是假的,明知道是自欺欺人,可那份被接住的感覺,那份被全然在乎的錯覺,太過誘人,像沙漠旅人瀕死前看到的海市蜃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