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93章 可惡的人（第1頁）

就在這時，里屋的木床突然“吱呀”響了一聲，潘瑕嚇得差點癱倒在地。她哆哆嗦嗦地看向里屋，直到看清床頭那個印著“縣農學院”字樣的書包，這才認出被窩里拱起的人形。

“衛(wèi)東？”她聲音顫抖著喚道，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，更多的卻是劫后余生的慶幸。

王衛(wèi)東不耐煩地掀被坐起，身上皺巴巴的中山裝裹在身上，看著別提多別扭，就像一條蛻皮失敗、狼狽不堪的蛇。

“這都幾點了？怎么還不做飯？灶臺冷得都能結冰了！”他扯著嗓子抱怨，視線掃過潘瑕那雙滿是龜裂的手背，最后落在她那張被太陽曬得脫了皮、又黑又粗糙的臉上，喉結厭惡地滾動了兩下，滿臉嫌棄。

“哦，我馬上做！”潘瑕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，趕忙拽下臟兮兮的套袖，原本想脫下一身臟衣服，先去洗手洗臉，再抓緊時間做飯做菜?？赏跣l(wèi)東接下來的話，讓她的動作瞬間僵住了。

“你知不知道今天啥日子？”王衛(wèi)東冷不丁發(fā)問，語氣里帶著一絲怪異。

“什么日子？”潘瑕沾著肥皂沫的手停在水盆沿，一臉茫然地望向掛在教員像旁的日歷，腦子里一時沒轉過彎來，“明天周末了啊！”

“你再想想！”王衛(wèi)東嘴角微微翹起，那表情嫌棄得仿佛潘瑕犯了天大的錯。

潘瑕這才回過神來，趕忙伸手去撕扯日歷，當撕到11月28日的紙頁時，她看到上面那個用紅筆畫的小小的圈，瞬間一拍腦門。

“哎呀！今天是你生日?。　迸髓@才突然想起來，前幾天還一直惦記著這件事，心里盤算著要早早準備，給王衛(wèi)東一個驚喜，可這兩天因為車子被查扣的事兒，忙得暈頭轉向，竟把王衛(wèi)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凈。

她急急忙忙轉身，結果不小心碰翻了臉盆架，“嘩啦”一聲，臉盆掉在地上，在寂靜的屋子里格外刺耳。

“我這就割肉去，還有樁喜事要告訴你……”潘瑕一邊說著，一邊蹦蹦跳跳地去取錢，滿心想著今晚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，彌補自己的疏忽。

“用不著?！蓖跣l(wèi)東彎下腰，慢悠悠地套上三接頭皮鞋，鞋油味混著他冷冰冰的語氣，在屋子里彌漫開來，讓人心里直發(fā)寒，“我和老周他們下館子?！币娕髓€攥著濕毛巾傻站在那兒，他突然扯著嗓子暴喝：“錢呢？！”

潘瑕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吼聲嚇了一跳，整個人都懵了?？伤睦镞€在為忘記生日的事兒自責，壓根沒往別處想，只當王衛(wèi)東是擔心自己太累，想體貼自己。

“好啊，我們出去吃！你等我會兒，我洗把臉，換一身衣服?！迸髓艁y地蹲下身子，去撿拾掉在地上的臉盆，手忙腳亂的樣子像極了犯錯的孩子。

“不用了！我自己出去！你在家吃吧！”王衛(wèi)東說著，已經(jīng)利落地穿好了衣服，走到門口，拿起鞋刷，旁若無人地刷起了那雙锃亮的皮鞋，每一下都刷得用力，仿佛在發(fā)泄著什么。

潘瑕站在原地，完全沒想到王衛(wèi)東會這么說，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樣，不知所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