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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：瓊林賜宴（第2頁）

翌日午后，潘安乘坐宮中派來的馬車，再次進入皇城。此次并非去往后宮，而是來到了位于皇城西側(cè)的瓊林苑。

此處乃皇家禁苑，遍植奇花異草，風(fēng)景極佳。宴會設(shè)在一處臨水的巨大敞軒之內(nèi)，四面垂著竹簾，既可賞景，又遮陽通風(fēng)。此時軒內(nèi)已是絲竹聲聲，人影綽綽。

潘安在太監(jiān)的引路下步入軒中，頓時引來不少目光。他今日特意選了一身天青色云紋儒衫，頭戴同色方巾，打扮得如同尋常文士，并未過分張揚。然而其絕世容貌與經(jīng)修煉后愈發(fā)挺拔軒昂的氣質(zhì)，依舊如同暗夜明珠般，瞬間成為了場中的焦點。

有驚嘆，有羨慕，有好奇，自然也少不了幾分隱含的嫉妒與不屑。潘安恍若未覺，目光快速掃過全場。

只見主位之上，一位身著明黃色常服、面容略顯蒼老疲憊卻依舊帶著帝王威儀的老者，正含笑與身旁一位身著鳳紋宮裝、艷光四射的女子低聲交談。正是晉武帝司馬炎與皇后楊艷。

而在皇帝下首不遠處，設(shè)著一席，一位面色蒼白、眼神略顯呆滯、身著杏黃色太子常服的年輕男子，正有些局促地坐著，正是太子司馬衷。他的身旁，空著一個位置。

潘安的心跳微微加速，但并非因為皇帝或太子，而是因為那個空位的主人尚未到場——賈南風(fēng)。

場內(nèi)已到了不少官員和才俊，潘安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，如張華、王戎等，甚至看到了夏侯湛！他正與一位老者低聲交談，感受到潘安的目光，他微微頷首，遞過一個安撫的眼神。

潘安心中一定，按照太監(jiān)的指引，在自己的席位坐下。他的位置安排在中后排，不算起眼，正合他意。

剛剛坐定，便聽軒外太監(jiān)高聲唱喏：“太子妃殿下駕到——”

霎時間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(zhuǎn)向入口處。

只見賈南風(fēng)在一眾宮女太監(jiān)的簇擁下，款款步入軒中。她今日并未穿著過分華麗的宮裝，而是一身絳紫色繡金百鳥朝鳳紋的錦袍，莊重中不失嫵媚。云髻高綰，簪著赤金鳳釵步搖，行走間流光溢彩。她面上帶著得體雍容的微笑，鳳目掃過全場，顧盼生輝，那股母儀天下的氣場與私下里的妖冶放浪判若兩人。

她的目光在與潘安接觸的瞬間，極快地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幽深與玩味，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，徑直走到太子司馬衷身旁的空位坐下，柔聲對太子說了句什么，太子訥訥地點了點頭。

皇帝見人來齊，便笑著舉杯，說了些“今日春光正好，眾卿不必拘禮，盡興賦詩賞花”之類的開場白。宴會便正式開始。

絲竹聲再次響起，宮女們?nèi)绾┗ò惴钌厦谰萍央?。眾人紛紛舉杯向皇帝祝壽，氣氛漸漸熱絡(luò)起來。

潘安低調(diào)地坐著，默默觀察著場中眾人。皇帝看似隨和，但眼神偶爾掃過臺下臣子時，依舊帶著審視。太子則大多時間低著頭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，偶爾需要賈南風(fēng)在旁低聲提點。賈南風(fēng)則應(yīng)對自如，言笑晏晏，儼然是太子一方的代表。

而夏侯湛，則與幾位看似清貴的文士交談甚歡，仿佛完全沉浸于風(fēng)雅之中。

酒過三巡，皇帝果然提起了賦詩之事，笑道：“今日瓊林苑中芍藥正艷，便以此為題，眾卿各展才思吧。佳作朕有重賞?！?/p>

此言一出，場中才子們紛紛精神一振，或凝眉思索，或揮毫潑墨，或低聲吟哦。

潘安并不急于動筆。他注意到賈南風(fēng)的目光似有似無地飄過來，帶著一絲催促與提醒。他心中了然，這是讓他抓住機會表現(xiàn)。

他略一沉吟，決定不抄那些太過驚才絕艷、可能引來妒恨的千古名句，而是選了一首中正平和、辭藻華美、歌頌太平盛世的詠芍藥詩，緩緩寫下。既顯才情，又不至于太過扎眼。

寫罷，自有太監(jiān)上前收走詩稿，呈送御前。

皇帝一一觀看，時而點頭，時而微笑，偶爾點評幾句?？吹脚税驳脑姇r，他目光微微停頓，抬頭向潘安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笑道：“嗯，此詩辭藻清麗，意境開闊，頗有盛世氣象。潘安…可是那位‘?dāng)S果盈車’的潘安仁？”

潘安連忙起身出列，躬身行禮：“微臣潘安，參見陛下。陛下謬贊，臣愧不敢當(dāng)。些許拙作，能入陛下圣聽，已是臣之榮幸?！?/p>

皇帝打量著他，眼中閃過一抹驚嘆，笑道：“果然名不虛傳。不僅貌比潘安，這才情亦是不俗。抬起頭來，讓朕好好看看?！?/p>

潘安依言抬頭，目光恭敬而不諂媚，神情從容。

皇帝看了片刻，頷首道：“好一個翩翩才子。聽聞你現(xiàn)任散騎侍郎？倒是屈才了。”

這時，一旁的賈南風(fēng)笑著接口道：“父皇有所不知，潘侍郎不僅文采斐然，且性情敦厚，辦事也極是穩(wěn)妥。太子殿下身邊，正需這般穩(wěn)重有才學(xué)的年輕人輔弼呢。”她這話接得恰到好處，既捧了潘安，又順勢再次提出了太子洗馬之事。

皇帝聞言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太子，又看了看潘安，并未立刻表態(tài)，只是笑道：“嗯，確是青年才俊。賞！”

立刻有太監(jiān)端上一盤金銀玉器。潘安謝恩領(lǐng)賞，退回座位，心中明白，賈南風(fēng)這是在為自己造勢，而皇帝的態(tài)度則有些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