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23章 酒勁過后，那條路我再也不敢走第二次（第1頁）

我酒量不算差，但那天架不住老同學(xué)們起哄，畢業(yè)十年聚會，推杯換盞間就喝高了。散場時已經(jīng)是后半夜一點，外面飄著毛毛雨，空氣又潮又冷，打了半個多小時車都沒人接單——我們聚會的館子在老城區(qū)，旁邊是條叫“通惠巷”的小路，據(jù)說以前是老城墻根下的亂葬崗，后來拓成了路，晚上基本沒什么人走。

“我送你吧？”同村的阿強拽著我的胳膊，他也喝得臉紅脖子粗，“這破巷子邪乎得很，老輩人都說晚上別單獨走?！蔽遗拈_他的手，仗著酒勁腦子發(fā)熱：“怕啥？我從小在這片區(qū)長大，閉著眼都能走出去，你趕緊回家陪媳婦去?！闭f著我晃悠著肩膀，抄起外套就鉆進了通惠巷。

巷子不寬，兩邊是老居民樓，大多是七八十年的紅磚房，窗戶里黑漆漆的，只有幾戶還亮著零星的燈，被雨霧遮得朦朦朧朧。路面坑坑洼洼，積著雨水，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，酒勁上涌，腦袋發(fā)沉，只覺得耳邊的雨聲越來越大，又好像有別的聲音混在里面——像是有人穿著拖鞋在走路，“啪嗒、啪嗒”，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后。

我回頭瞅了一眼，巷子空蕩蕩的，只有我的影子被遠處路燈拉得歪歪扭扭，貼在濕漉漉的墻上?！翱隙ㄊ呛榷嗔嘶寐??！蔽亦洁熘?，加快了腳步，可那“啪嗒”聲也跟著快了起來，始終跟我保持著幾步的距離。我心里有點發(fā)毛，酒勁醒了大半，后背慢慢冒出冷汗，混著雨水往下淌，涼得刺骨。

走到巷子中間的時候，那聲音突然停了。我正想松口氣，眼角的余光卻瞥見右邊一棟樓的單元門口，站著個老太太。她穿著件灰撲撲的對襟衫，頭發(fā)花白，背駝得厲害，正低著頭，好像在撿什么東西。半夜三更，又是這種天氣，怎么會有老人在這撿東西？我心里犯嘀咕，但想著或許是誰家老人起夜丟了東西，就停下腳步問：“阿姨，這么晚了，你在找啥？用不用幫忙？”

老太太沒抬頭，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：“找我的鞋……紅繡鞋，繡著牡丹的?！蔽彝厣铣蛄顺?，單元門口的地上只有積水和幾片落葉，根本沒有什么鞋。“阿姨，地上沒有啊，是不是記錯地方了？”我剛說完，老太太突然抬起頭——那張臉皺得像老樹皮，眼睛卻亮得嚇人，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腳，嘴角慢慢咧開一個詭異的笑：“在你腳上呢……”

我嚇得一哆嗦，趕緊低頭看自己的鞋——是我平時穿的運動鞋，黑面白底，怎么可能是紅繡鞋？“阿姨，你看錯了，這是我的鞋?！蔽彝笸肆艘徊?，只想趕緊離開?？衫咸芭擦艘徊剑瑒幼鹘┯驳孟裉峋€木偶，聲音還是沙啞著：“是我的……給我，不然我就跟著你?！?/p>

這時候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聽奶奶說的傳言：通惠巷以前有個唱評彈的戲子，長得漂亮，穿一雙紅繡鞋，后來被人害了，尸體就扔在城墻根下，那雙紅繡鞋也不見了。從那以后，就總有人說晚上在巷子里看到一個老太太找紅繡鞋，誰要是跟她搭話，就會被纏上。當(dāng)時我只當(dāng)是嚇唬小孩的，可現(xiàn)在親身經(jīng)歷，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
“我不認識你，別跟著我！”我大喊一聲，轉(zhuǎn)身就往前跑，酒勁徹底醒了，腳下也不晃了，只想著趕緊跑出這條巷子。可跑了沒幾步，就覺得腳腕一沉，像是被什么東西抓住了。我低頭一看，一只枯瘦的手正緊緊攥著我的腳踝，手上的皮膚皺巴巴的，指甲又黑又長，像是很久沒剪過。

“把鞋還給我……”老太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帶著哭腔，又像是在怨毒地詛咒。我使勁往前掙，可那只手抓得特別緊，像鐵鉗一樣。我急了，抬腳就往后踹，一腳踹在老太太的胳膊上，只覺得踹到了一塊冰，冷得我骨頭都疼。那只手松了一下，我趁機往前沖，不敢回頭，拼命地跑。

跑了大概幾百米，終于看到巷子口的路燈，還有幾輛出租車在等客。我心里一松，腿一軟差點摔倒，扶著墻大口喘氣?；仡^看了一眼，巷子深處黑漆漆的，什么都沒有，可我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我，渾身不自在。

“師傅，去富康小區(qū)！”我攔了輛出租車，鉆進車里還在哆嗦。司機看我臉色發(fā)白，渾身濕透，忍不住問：“小伙子，咋了？從通惠巷出來的？”我點點頭，把剛才的事跟他說了一遍。司機嘆了口氣：“你膽子也太大了，這通惠巷晚上能不走就不走，我開出租這么多年，聽過的邪乎事可不少。”

他說，前幾年有個小伙子，也是半夜從通惠巷走，遇到了找紅繡鞋的老太太，跟她吵了一架，結(jié)果第二天就被人發(fā)現(xiàn)躺在巷子中間，腳腕上有一圈烏青的手印，人已經(jīng)沒氣了。還有個女的，晚上下班走這條路，看到老太太，給了她一雙自己的鞋，結(jié)果從那以后，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有人在門口找鞋，嚇得她趕緊搬了家。

我聽得渾身發(fā)冷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踝，果然有一圈淡淡的烏青，像是被人攥過的痕跡?；氐郊遥野涯请p運動鞋扔在了門外，沖進浴室用熱水沖了半天，還是覺得渾身發(fā)冷。那天晚上，我睜著眼睛到天亮，總覺得耳邊有“啪嗒、啪嗒”的腳步聲，還有老太太沙啞的聲音在找紅繡鞋。

第二天，我找了個懂行的老人，把這事跟他說了。老人說，我是遇到了那個戲子的鬼魂，她執(zhí)念太深，一直找自己的紅繡鞋，幸好我沒跟她硬剛，也沒把鞋脫給她，不然肯定要出事。老人給了我一張符，讓我貼在門上，又讓我買些紙錢，晚上去通惠巷口燒了，跟她說幾句好話，求她別再纏著我。

晚上，我按照老人說的做了，在巷口燒了紙錢，一邊燒一邊說：“阿姨，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沒有你的紅繡鞋，你別再找我了，找個好地方投胎去吧?！奔堝X燒完，一陣風(fēng)吹來，把紙灰吹得漫天飛，我好像聽到有人嘆了口氣，聲音很輕，然后就什么都沒有了。

從那以后，我再也沒走過通惠巷，就算是白天，路過巷口也會繞著走。那雙運動鞋我再也沒敢穿，后來扔在了垃圾桶里。有時候跟朋友聊天，說起這件事，還有人說我是喝多了產(chǎn)生了幻覺，可我腳踝上的烏青印，還有那晚的恐懼，都是真實存在的。

老輩人常說，寧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無。有些地方，有些事，不是你不信就不存在的。那些流傳在民間的傳言，或許都是前人親身經(jīng)歷過的恐怖往事，提醒著我們，對未知的事物，要保持一份敬畏之心。尤其是在晚上，千萬別憑著一股酒勁，去闖那些邪乎的地方——有些東西，一旦遇上了，就是一輩子的陰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