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來吧,朕知道你難?!?/p>
他擺了擺手,語氣竟是難得的溫和。
“一個家,就這么大。這幾年,天災(zāi)人禍,朕這個當(dāng)家人,也不好當(dāng)?!?/p>
“這一千萬兩的窟窿,你能給朕堵上六百萬兩,已經(jīng)是天大的功勞了,朕怎么會怪你?”
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目光投向水榭之外,仿佛穿透了層層宮墻,看到了大乾那片紛擾的東南。
“說到底,還是開源的問題?!?/p>
“浙江,往年乃是朝廷賦稅重地,絲綢、海鹽、商稅,哪一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?”
“可自倭寇襲擾以來,稅賦年年遞減,如今只剩下往年的十之一二。”
嘉靖的聲音變得冷冽起來。
“呂芳給朕算過一筆賬,若是能徹底平了倭寇,讓浙江恢復(fù)舊觀,一年至少能為國庫多添八百萬兩的進(jìn)項?!?/p>
“到那時,什么北虜,什么災(zāi)荒,朕還用得著愁嗎?”
他收回目光,靜靜地看著林瀚文。
“林愛卿,你說,這浙江的問題,該如何解決?”
這個問題,如同一道驚雷,在林瀚文的腦海中轟然炸響!
他瞬間明白了!
他終于明白了今天這場召見的真正用意!
皇上當(dāng)著他的面,先是夸贊陸明淵,再是點出國家財政的困境。
最后將所有問題的癥結(jié),都引向了浙江的倭患與稅收。
而解決浙江問題的鑰匙,不正在自己身后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學(xué)生身上嗎?
那篇“漕海一體”之論,正是為此量身打造的萬全之策!
皇上今天叫陸明淵過來,不是為了夸他,而是為了用他!
皇上這是想借著浙江這個爛攤子,將陸明淵這個天縱之才,直接安排到波詭云譎的官場風(fēng)暴之中!
這是一場豪賭!
用一個十二歲的少年,去撬動一個盤根錯節(jié)、牽扯了無數(shù)利益集團(tuán)的巨大棋局!
這一刻,無數(shù)念頭在林瀚文心中閃過。
嚴(yán)黨的虎視眈眈,徐階的清流集團(tuán),浙江本地錯綜復(fù)雜的地方勢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