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雁嬉笑一聲,挨近戴纓,搡著她,哼唧道:“婢子愚笨,娘子行行好,解惑一二。”
戴纓手上折著巾帕,開口道:“就說那個張行老,你道他為何這么容易脫身離京?”
“因為行頭的身份?”
戴纓指向腿上方正如板的帕子:“因為他手里有證,我要的就是那個。”
“行會牒?”
“不錯。”戴纓見自己的丫頭仍不明,但這話不是三兩句能解釋清的,只簡單說明,“有這個牒,日后各路通行方便,就算衙吏查驗身份,不會被充作流民,若作商旅,也不會被遣送回原籍,懂么?”
歸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,話是聽明白了,但她不知娘子要這個做什么。
什么流民,什么商旅,好像會走好遠似的,怎么想也同她們不沾邊。
過了幾日,戴纓終于拿到了行會牒,展開看去,里面有她商鋪的信息,還有簽押、官印。
她將它小心翼翼地收起來,有了它,不管日后用不用得上,自身多一層保障總不會有錯。
……
彼邊,謝家……
戴萬如癱了,但她這個癱并不是全身不得動彈,經過大夫診治,已經可以下榻。
雖恢復不到從前,行走卻不是問題,但和正常人還是差別很大。
就拿她的面部來說,不說話時還好,一說話兩側臉有明顯的拉扯,一邊正常,一邊往下墜。
正常的一側臉在下墜的一側的比較之下,看著多少也有點問題。
走起路來,更是不協(xié)調。
如今就算給她一個誥命,以她現(xiàn)在這副模樣,也不會在人前炫耀了。
她如今成日在府里,沒別的事,主要就兩件,一,尋著事發(fā)脾氣,二,尋著人發(fā)脾氣。
院子里的陽光照不進謝家的上房,哪怕天氣再好,那光都映不透上房的窗紗。
戴萬如坐于上首,一旁的丫鬟在她衣襟前掖了巾帕,拿著湯匙給她喂藥,還沒喂到兩口,藥碗被她一把掀翻在地,丫鬟趕緊伏跪于地。
只聽她含糊道:“你剛才是不是撇嘴了?”
丫鬟惶恐:“婢子不敢?!?/p>
“不敢?我分明看見你撇嘴,我只是腿腳不便,眼睛卻沒瞎,腦子也沒壞!”
說著,一雙眼狠狠瞪起,眼角像要撕裂一樣:“你們一個個,拿我當癡兒?”
堂中眾人無一人敢言語,俱垂手低頭。
正在這時,屋外響來腳步聲,戴萬如抬眼看向來人,嘴角扯起一抹怪異的冷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