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銘川靜了半晌不語,終于再次開口:“大哥問了我那么些話,我可否也問大哥一個問題?”
陸銘章將爐上的茶壺提起,給自己倒了一盞,很是坦然地面對陸銘川的問題。
“問來?!?/p>
“什么時候?大哥什么時候上心的?”
陸銘章沒有直接回答這個話,而是說了一句:“我結(jié)識她比你早。”
陸銘川靜著沒有任何表情,突然捂臉笑出聲:“大哥為何不直言‘上心’,卻避重就輕說‘結(jié)識’?你只是相中了她,并未多么入心,對你而言,她不過是你算無遺策日常的一個小玩意,小弟說得可對?”
陸銘章不語,靜聽著。
“看來我說對了,適才大哥一番言辭,面面俱到,小弟自愧不如……然,這些舉措于大哥而言不過動動嘴皮,并不耗費心力,換言之……”
陸銘川字斟句酌道,“那丫頭于你而言,唾手可得,真讓大哥如我一般,拼盡全力,只怕大哥對她也是可有可無的態(tài)度罷?”
陸銘章站起身,走到窗前,推開窗戶,往外看去,呼出一口團霧:“拼盡全力?”
“川兒,你這人有一個大毛病,做任何事總差一口氣,該剛硬時你含糊,該糊涂時,你又做出決絕樣,譬如現(xiàn)在。”
陸銘章再道:“支撐偌大的府邸,靠的不是兒女情長,不是意氣用事,而是嚴(yán)律和器局,家族如此,國家亦然,怎能只沉溺于庭前花草的溫情?!?/p>
陸銘川終究不是陸銘章,即便心知兄長所言在理,卻無法茍同。
“大哥心里裝的是家國,兒女情長絆不住你的腳步。”
他緩緩起身,默然行至門前,靜立片刻,在離去前留下一句:
“大哥從未覺得……自己霸道專治,活得像一把沒有溫度的鐵尺么?”
待陸銘川走后,陸銘章又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,回了一方居。
戴纓見陸銘章回屋,往他臉上看了一眼,迎他坐下,廚房開始擺飯。
“我聽人說,三爺回了?”戴纓狀若無意地問了一句。
陸銘章點了點頭:“是?!?/p>
戴纓沒再說什么,跟著拈筷用飯。
夜里,窗外寒風(fēng)陣陣,屋中暖氣生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