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徹的身體瞬間繃得像一塊鐵。
他沒有立刻回答。
死寂在兩人之間蔓延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過了許久,久到商頌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,才聽到他壓抑到極致的、如同從喉嚨深處碾出來的聲音,一字一句,帶著毀天滅地的決絕:“那我就把這個世界,變成你的陪葬品。
”商頌的心,象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,泛起尖銳而陌生的酸澀。
她知道,他不是在開玩笑。
這個男人,瘋起來,真的什么都做得出。
她忽然就不想死了。
至少,不能讓他為了自己,變成那樣一個……怪物。
“我開玩笑的。
”她從他懷里抬起頭,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,甚至伸出手指,輕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,“嚇到你了?周大少?”周徹定定地看著她,眼底翻涌的暴戾還未完全褪去。
他沒有笑,只是抬手,用指腹重重地、帶著懲罰意味地碾過她的唇瓣,聲音沙?。骸斑@種玩笑,不準(zhǔn)再開。
”當(dāng)晚,周徹沒有離開。
商頌也沒有趕他走。
他們像兩只在寒夜里互相舔舐傷口的困獸,用最原始、最激烈的糾纏,試圖驅(qū)散各自心底那片無法言說的黑暗。
汗水與喘息交織,情欲如同麻醉劑,暫時屏蔽了所有關(guān)于死亡的恐懼和宿命的拷問。
只是在每一次沉淪的間隙,商頌看著天花板上搖曳的燈影,腦海里總會不受控制地浮現(xiàn)出那條陰暗潮濕的小巷,和那雙淬滿了恨意的眼睛。
她知道,她躲不掉。
與其被動地等待審判的降臨,不如……主動走進(jìn)那個行刑場。
一月三十日,陰,有小雨。
商頌報了警,徑直駛向了城市的另一端——那片被遺忘的、正在進(jìn)行拆遷改造的老城區(qū)。
這里,是她前世殞命的地方。
雨絲如織,將灰敗的建筑輪廓沖刷得更加模糊。
拆遷的噪音被雨聲掩蓋,只剩下一種近乎死寂的蕭索。
商頌將車停在遠(yuǎn)處,獨(dú)自撐著一把黑傘,踏入了這片如同鬼蜮的廢墟。
她憑著記憶,找到了那條巷子。
比記憶中更破敗,更陰暗。
兩側(cè)的墻壁布滿青苔,堆積的建筑垃圾散發(fā)著潮濕的霉味。
盡頭那盞昏黃的路燈,依舊頑固地閃爍著,光線在濕滑的地面上投下?lián)u曳的光斑。
她收起傘,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任由冰冷的雨絲打濕她的頭發(fā)和臉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