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當(dāng)山腳下,金吒扛著青霜劍,有些悻悻地嘀咕:“說好的一起回來的,師尊怎地又要我們先回來了?神神秘秘的。”
夭夭懷抱九霄環(huán)佩琴,步履輕盈,清冷的目光掃過山門前絡(luò)繹不絕、身著統(tǒng)一玄色道袍的入門弟子,淡淡道:“師尊自有安排。倒是這武當(dāng)氣象,與師尊所述一般無二,甚好?!彼Z氣平靜,但眼底深處,對這即將成為“家”的地方,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認(rèn)同。
兩人拾級而上,但見山路兩旁古木參天,云霧繚繞,仙鶴翔集,確是一派仙家福地景象。越往上走,人氣越盛。及至主峰前的巨大演武廣場,更是人聲鼎沸。
數(shù)百名身著玄色道袍的武當(dāng)?shù)茏?,正整齊劃一地演練著一套緩慢而圓融的拳法。動作舒緩,如行云流水,看似綿軟無力,但舉手投足間,自有一股陰陽循環(huán)、動靜相生的韻味蘊(yùn)含其中。正是喬天傳下的“太極”
原來,喬天云游前苦苦思索武當(dāng)立派之基。他雖知曉后世張三豐太極之威,但自身所“知”的招式終究隔了一層,難以真正觸及那“以柔克剛、以靜制動”的天人感應(yīng)之境。然而,他屢次演練這太極雛形時,卻意外發(fā)現(xiàn),此拳法對修煉者心性要求極高,最能考驗?zāi)托?、定力與悟性。心浮氣躁者,難窺其門;爭強(qiáng)好勝者,反受其累。唯有心性沉靜、能于緩慢中體悟陰陽變化者,方能漸入佳境,進(jìn)而從道藏經(jīng)義中獲得更深感悟,反哺武學(xué)。
此發(fā)現(xiàn)讓喬天激動不已!少林是以佛法化解武學(xué)之“戾”,是先“佛”后“武”;而他武當(dāng),或可反其道而行,以這“太極”為篩,先“靜”其心,再授其“道”與“技”!于是,武當(dāng)立下新規(guī):凡入門者,必先習(xí)太極,磨礪心性。心性上佳、能于太極中有所感悟者,方可進(jìn)入下一階段,或入“道藏閣”研習(xí)道經(jīng),明心見性;或入“武藏閣”修習(xí)武當(dāng)諸多絕藝,由“技”入“武”。
此刻,廣場上數(shù)百弟子演練太極,動作整齊,氣息沉穩(wěn),雖無凌厲殺氣,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、生生不息的宏大氣象,令人不敢小覷。
金吒和夭夭在一位知客道童的引領(lǐng)下,穿過廣場,前往后山拜見師門尊長。沿途所見,殿宇巍峨,香火鼎盛,往來弟子皆神色恭謹(jǐn),氣度沉凝,顯是這“太極入門、道武雙修”的路子已初見成效。
后山·聽松閣外
無崖子與巫行云早已得到傳訊,此刻正立于閣外。無崖子一身青衫,負(fù)手而立,氣度雍容,昔日重傷的痕跡已幾乎看不見。巫行云依舊是那身標(biāo)志性的紅衣,面容冷艷,目光如電。
金吒和夭夭不敢怠慢,連忙上前,依足禮數(shù),恭敬叩拜:“徒孫金吒(夭夭),拜見師祖,拜見師伯祖!”
無崖子含笑點頭,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,尤其在感受到金吒體內(nèi)那活躍跳脫卻又精純的九陽真氣,以及夭夭那清冷如冰、內(nèi)蘊(yùn)生機(jī)的北冥真氣時,眼中閃過一絲滿意:“好,好!天兒眼光不錯,起來吧?!?/p>
巫行云卻只是冷冷地“嗯”了一聲,目光如刀子般刮過金吒腰間那柄青霜劍,眉頭微蹙,忽然開口,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:“武當(dāng)派門人,用什么破劍?古往今來,劍器不過是奇技淫巧,小道耳!真正的強(qiáng)者,一雙肉掌足以橫行天下!”
金吒剛站起身,聞言那股混不吝的勁兒又上來了,雖不敢頂撞,卻忍不住小聲嘟囔:“劍怎么了?好看又好用,打得贏不就行了……”
他聲音雖小,但在場哪個不是功力精深之輩,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放肆!”巫行云勃然大怒,“乳臭未干的小子,也敢妄論大道!今日姥姥就替你師尊,好好管教管教你什么叫尊師重道,什么叫天外有天!”
話音未落,紅影一閃,她已至金吒面前,一掌拍出,掌風(fēng)并不如何剛猛,卻靈動變幻至極,仿佛瞬間封住了金吒所有退路,正是天山折梅手的精妙招式,意在懲戒。
金吒沒料到她說動手就動手,嚇了一跳,但他反應(yīng)極快,幾乎是本能地,青霜劍連鞘疾點,身形如被風(fēng)吹動的柳絮,向后飄退,險險避開這一掌,口中叫道:“師伯祖,您來真的?。 ?/p>
“還敢躲?”巫行云見他身法輕靈飄逸,更是惱怒,攻勢加緊,掌指間變化萬千,折梅手的精妙展露無遺。
金吒被逼得手忙腳亂,知道空手絕難抵擋,“嗆啷”一聲青霜劍出鞘!劍光如一道冷電乍現(xiàn)!
他心知絕不能傷到師伯祖,也不敢用殺招,只得將喬天所授的一套注重身法、劍走輕靈的“飛星逐月劍”使將出來。但見他身形倏忽來去,劍光點點,如同夜空中飛逝的流星,軌跡難測。
“星羅棋布!”他輕喝一聲,劍光驟然散開,化作數(shù)十點寒星,護(hù)住周身,試圖擾亂巫行云的視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