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。
門板猛力撞擊在門框上,沉悶的聲響引得墻壁嗡嗡震顫。
陳冬猛地掀開眼皮,眼眸迷蒙地望著覆滿灰塵的天花板。
濕潮的霉味兒鉆進鼻腔,寬大的拖鞋踢踏著,啪嗒啪嗒從長廊經(jīng)過,隔著層輕薄的門板,清晰地回蕩在窄小的房間中。
清晨的日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(nèi),映照出飛舞飄散的細小灰塵,墻角的蛛絲泛著銀白的光亮。
她坐起身,瞇著眼向窗外望去。
骯臟的玻璃窗上映出她模糊的倒影。發(fā)絲凌亂蓬在頭頂,雙眼紅腫,眼窩泛青,干涸起皮的唇瓣仿佛皸裂的河床。
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玻璃上的剪影。憔悴地,狼狽地與窗外骯臟、破敗的后巷景象重迭在一起。
她把自己拾掇利索,才拎起布袋,乘坐著搖搖晃晃的公交車,在江邊下了車。
川流的街道對面,安靜地矗立著一座獨棟小樓。寬大的落地窗鑲嵌在淺咖色門臉里,深棕色地板鋪就的露臺上擺著精致的鐵藝桌椅,被栽種著薰衣草的木質(zhì)花箱團團圍起。
陳冬平靜地穿過馬路,推開明亮的玻璃門。
她之前曾來過這里一次。同聶輝一起。
晌午的店里顯得空蕩,只靠窗的位置零散坐著幾桌人,咖啡的醇厚芳香飄散在空氣中。
穿著制服套裝的服務員迎上前,瞇著笑眼同她招呼:“您好女士,您是一位用餐嗎?”
“我是來應聘的。”陳冬道。
服務員神情一愣,又彎起眸子:“女士,本店最近沒有張貼招聘啟事呀,您是在哪里看到的消息?”
陳冬摸索著從布袋里掏出那張精美的名片:“是……賀總介紹我來的?!?/p>
服務員接過名片仔細觀摩片刻,對著陳冬笑了笑:“您稍等一下,我問問經(jīng)理。”
說著,退了幾步距離,手掌優(yōu)雅地扶住領夾上的麥克風,小聲地溝通著。
陳冬便立在原地,目光虛虛地落向窗邊的卡座。
她清晰地記得那日的江景,黃油混合著牛排的焦香,絢爛的煙火在江面盛放出粼粼的波光。
她也記得那雙狹長的眼眸,那低沉的嗓音、柔和的話語、灼燙的吐息……
她的手指緊緊攥成拳,泛白的指尖死死嵌進掌中。
聶,輝。
她希望他經(jīng)受與許童同樣的痛苦。
她希望他無聲無息的死去。
“不好意思女士,我剛來店里沒多久,還不了解情況?!狈諉T的話聲驀然在耳邊響起,打斷了陳冬的思緒。
她笑瞇瞇地比了個請的手勢:“您跟我來,我?guī)バ菹⑹覔Q制服。”
陳冬跟在她身后,走進休息室。
她拿出套全新的制服套裙,在陳冬身上比了比:“這個碼數(shù)應該合適?!?/p>
陳冬換上套裙,抬頭掃了眼穿衣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