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緩慢地、機械地仰起頭,瞧見聶輝俯著身子,紅腫開裂的唇角咧開個弧度,露出排森白整齊的牙齒,瞳仁躍動著明亮的烈焰:
“下次他一定會死?!?/p>
她忽然一把拽住聶輝的衣領,毫不猶豫地抽出布袋里的剔骨刀,利落地向他腹中捅去。
噗。
刀刃沒入血肉的觸感從指尖傳來,猩紅溫熱的液體順著腕子滴滴答答蜿蜒而下。
她看見聶輝慢慢低下頭,難以置信的苦痛與哀傷迅速從他驟縮的眼瞳浮漫出來。
他身子慢慢滑落在地面,唇瓣翕動著,話聲斷續(xù)虛弱:“陳……冬……”
那只骨節(jié)分明的大掌、掌心膩著黏稠的血漿,緊緊握住她的腕子。
她像是被火燒了一般,尖叫著甩開他的手臂,陡然把刀拔了出來。
而后,又狠狠捅進他胸口。
“我就不該遇見你!”
尖銳的、嘶啞的嗓音在狹小的客廳間回蕩,震動的波紋一圈圈籠罩了他的周身,如同一片片極鈍的刀刃,緩慢地剖開皮肉,切割筋脈,挖開骨髓。
她那張冷清的、淡漠的精致容顏,此刻扭曲著,滿面血污。如同鬼剎一般,雙目泛紅圓瞪、瞳仁縮成針尖大小。飽滿的雙唇開合著,吐出一個又一個蘊著惡意與憤怒的字符:
“去死!”
他眼眸大睜著,瞳孔卻漸漸渙散起來,雙唇仍不停地開合,無聲地道:
陳冬、陳冬。
她像是陡然清醒過來,連忙松開刀柄,雙腿蹬動著向后蹭了幾步,直勾勾地注視著他,胸膛急促地起伏。
只停了半刻,她又慌忙爬起身來,摸出小靈通撥打急救電話。
她哽咽地報上地址,說一人是刀傷,另一人昏迷不醒流了很多血。
掛斷電話,她膝行到許童身邊,低泣著輕輕拍打他的面頰,呼喚他的名字。
她顫抖著去牽他冰涼的手掌,卻在他掌心中,摳出個揉皺的紙團。
她忍著淚水,小心地將紙團抻開。在看清上頭內容的瞬間,忽然趴在地上哀聲痛哭起來:
“都怪我,是我的錯、我錯了!”
那張皺巴巴的借貸收據落在地面,轉瞬被血水浸泡得綿軟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