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絲如愁,斜斜織就朦朧的序幕。
陳芊芊抬手,指尖接住墜落的雨珠,酒吧霓虹在雨幕里熔成模糊的色塊,她垂眸時,雨絲從兜帽壓得極低的陰影里穿過去,那雙眼睫掛著水珠的眸子,眼底沉淀著化不開的哀色,可眉骨下翻涌的狠戾,讓她周身散發(fā)著極低的氣壓。
當她抬手用指腹抹過臉頰的雨水,袖口滑落的瞬間,一片冰涼。
是腕間新?lián)Q的玉鐲。白天陳洐之把盒子塞進她掌心時,她正趴在他xiong口享受情欲退潮的貪眷,看著盒子里價值不菲的玉料,有些訝異。
“怎么想起送我這個?”
“你上次說的。”
陳芊芊思來想去,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時候說過想要個新鐲子,還是陳洐之伸手輕輕點了點手腕上玉鐲的劃痕才恍然大悟,那時也只是為了轉(zhuǎn)移他的注意力隨口說的一句話,卻沒想到她的阿兄記在心里了,于是滿心歡喜的抱著他的脖頸胡亂的親著。
“謝謝阿兄,你真好,還一直記著我的話呢?!?/p>
“你說過的話我都會放在心里,對你好,這是應該的,不用道謝?!?/p>
陳洐之面色認真,像是在匯報什么軍機要務,耳垂卻紅的不像話,陳芊芊越看鐲子越喜歡,當場就把原來的摘下迫不及待戴了上去,無論是圈圍還是顏色都極為合適,可見送禮之人的用心。
見她像個孩子一樣晃了晃手腕,問他好不好看時,陳洐之捧著她的臉狠狠親了幾下,真是越看這丫頭越覺得可愛喜歡,只是一個手鐲而已,只要她想,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給她摘下來。
“這么喜歡嗎?”
“嗯,喜歡,你送我的我都喜歡?!?/p>
“這料子不算太好,配不上你,下個月云端有個拍賣會,我?guī)闳ヌ粜碌摹!?/p>
“云端的鎏金之夜?阿兄也拿到請柬了嗎?”
“嗯,去辦件事,到時候你跟在我身邊,有些人你該見見了。”
“什么人?”
陳洐之的手撫過她發(fā)頂,將她往自己懷里攏了攏,輕聲開口:
“這些年的老戰(zhàn)友,是哥哥的朋友,想帶你見見他們?!?/p>
此刻玉鐲貼著脈搏,雨珠滾過鏡面般的鐲身,映出陳芊芊瞳孔里一閃而逝的怔忪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過鐲身光滑的弧面,那里還殘留著那人掌心的溫度,像團不合時宜的暖霧,在她常年浸著冰碴的心底融開細縫。
真不想帶著他送的東西做這些腌臜事。
陳芊芊小心的將鐲子取下,放在外套的內(nèi)側(cè)口袋貼著她的xiong膛,想起陳洐之懷里的溫度,就像這玉料貼著皮膚的微涼,卻又藏著熨帖的暖意。
可這暖意尚未漫過心臟,巷口拐角處傳來皮鞋碾過積水的聲響,帶著叁分酒氣的沙啞嗓音穿透雨水:“芊芊?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?”
霍言的腳步有些虛浮,眼睛微瞇,身旁摟著的女人扶著他慢慢走著。酒意被冷風混雜著雨水一吹,清醒了幾分,卻在看見她時露出幾分心虛。
“怎么穿成這樣,倒像是來ansha我的?!彼f著,推開一旁的女人理了理襯衫,奪過雨傘后對她擺了擺手。
“阿言。”
陳芊芊抬眸,兜帽陰影里的睫毛顫了顫,嘴角卻已揚起恰到好處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