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槍在手,彈藥充足,狩獵小組的士氣高昂得像是要頂破天靈蓋。
孫猛一天到晚摩挲著那桿五六半,睡覺都恨不得摟著,嘴里時不時模仿著“噠噠噠”的點射聲,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狼群在他槍口下屁滾尿流的場面。
魏建國和王栓柱雖然對那鐵疙瘩還有點發(fā)怵,但摸著冰涼槍身時,心里也莫名多了幾分底氣,走起路來腰桿都挺直了些。
程立秋卻不敢有絲毫大意。狼,這東西和熊瞎子、野豬不是一個路數(shù)。
它們狡詐、記仇、更擅長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。上輩子他聽老獵人講過太多狼群圍獵、甚至報復(fù)傷人的可怕故事。
這次進野狼谷,說是狩獵,更像是一場軍事行動。
他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準備:檢查所有裝備,刀磨得吹毛立斷,繩索結(jié)實耐磨,給每人帶了足夠三天吃的硬邦邦的玉米餅子和咸肉疙瘩,還有一大包鹽(處理獵物用)和急救用的草藥粉。
最重要的,是準備了海量的火種和引火物——干燥的松明子、樺樹皮卷,甚至還有一小罐煤油。
火,是對付夜行野獸最有效的屏障。
出發(fā)這天,天色灰蒙蒙的,像是老天爺也繃著臉。
四人一狗,沉默地行走在積雪覆蓋的山路上,氣氛不同往日的輕松,帶著一種奔赴戰(zhàn)場的肅殺。
黑豹似乎也感受到不尋常,不再撒歡,緊緊跟在王栓柱腿邊,耳朵機警地轉(zhuǎn)動著。
越往深山走,景象越發(fā)荒涼原始。
參天古木遮天蔽日,林下的積雪反而薄了些,但裸露出的地面是厚厚的、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質(zhì),踩上去軟綿綿的,散發(fā)著一股潮濕霉爛的氣息。
風聲穿過光禿禿的枝椏,發(fā)出嗚嗚的尖嘯,像是某種不祥的預(yù)兆。
“都警醒點!”程立秋低聲提醒,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,“這地界兒,啥玩意兒都可能躥出來。”
果然,沒過多久,走在側(cè)翼負責警戒的孫猛就猛地蹲下身,指著雪地上幾處模糊的印記:“立秋哥!你看這個!”
幾人圍上去。只見雪地上有幾串比狗爪大、形狀更狹長、趾印更清晰的足跡,雜亂地交錯著,延伸向密林深處。旁邊還有幾坨灰白色、夾雜著獸毛和碎骨的糞便。
“是狼糞!還有爪印!新鮮的呢!”孫猛壓低聲音,帶著興奮和緊張。
黑豹對著那腳印和糞便的方向,發(fā)出低沉的、充滿威脅的嗚嗚聲,背毛微微炸起。
程立秋仔細辨認著:“嗯,是個小群,看這腳印大小和數(shù)量,估計也就七八只。咱們找對地方了?!彼ь^望向腳印消失的方向,那里山勢更加險峻,亂石嶙峋,溝壑縱橫,正是傳說中野狼谷的入口。
“走,跟上去,找個地方扎營?!背塘⑶镆粨]手,小組再次行動起來,但氣氛更加凝重,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家伙。
他們沿著狼蹤,小心翼翼地進入野狼谷。這里地勢果然復(fù)雜,到處是陡坡和深溝,巨大的巖石像怪獸的牙齒般猙獰矗立。終于,在天黑前,他們找到了一處相對理想的宿營地——一處背靠巨大石壁的死角,兩側(cè)有亂石堆可作為天然屏障,前面是一小片開闊地,不遠處還有一條凍得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小溪。
“就這兒了!”程立秋下令,“猛子,建國哥,你倆帶黑豹警戒四周。栓柱,跟我一起,趕緊撿柴火!越多越好!要粗的耐燒的!”
四人立刻分頭行動。程立秋和王栓柱揮舞著斧頭,砍伐著枯死的樹干和粗大的樹枝。孫猛和魏建國則端著槍,緊張地注視著越來越暗的山林,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們心驚肉跳。黑豹不安地來回走動,鼻子不停抽動。
很快,營地中央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柴堆。程立秋親自動手,用干燥的樺樹皮和松明子引燃篝火。橘紅色的火焰騰空而起,驅(qū)散了周圍的黑暗和寒意,也帶給眾人一絲微弱的安全感。
但這點安全感很快就被打破了。
當天色徹底黑透,山谷完全被墨一樣的黑暗吞噬時,遠處,一聲悠長、凄厲、帶著某種穿透力的狼嚎,毫無征兆地劃破了寂靜的夜空!
“嗷嗚——嗷——”
這一聲如同號令,緊接著,四面八方,遠遠近近,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應(yīng)和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