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棲殿外,風(fēng)卷殘雪,撲在窗紙上沙沙作響,像是誰在暗夜里輕輕叩門。
沈青梧坐在燈下,指尖緩緩撫過腕間那枚“赦”字金痕。
昨夜她寫下的血字仍烙在宣紙上——我在等。
筆斷紙裂,人已昏沉,再醒來時案頭多了一枚烏木釘,漆黑如墨,釘尖刻著兩個小字:癸亥。
正是她重生之日。
她瞳孔微縮,心頭驟然一緊。
這不是信物,是挑釁,是標(biāo)記,是某種儀式的開端。
地府與她的契約未破,可這世間,竟有人能逆溯命軌,直指她來路。
她閉目凝神,以魂契為引,探向蕭玄策所在方向。
剎那間,心口劇痛如刀絞——他的命火本就衰微,如今竟被九道漆黑棺影環(huán)鎖,層層鎮(zhèn)壓,宛如囚龍。
每具虛棺之上,浮著一個封號,皆是早夭皇子之名,生前未滿三歲,死后無碑無祀。
而最內(nèi)側(cè)那一口,棺身微顫,輪廓模糊中竟顯出一張熟悉的小臉——小蟬。
“歸……葬……”
低吟聲自虛空中傳來,不是言語,而是魂魄被強(qiáng)行牽引時撕裂的哀鳴。
那聲音纏繞著古老咒語,一字一句滲入骨髓:歸土為安,入棺即定,魂不散,靈不滅,鎮(zhèn)主以承天命。
沈青梧猛地睜眼,指甲掐進(jìn)掌心,鮮血滴落,在地面綻開一朵猩紅梅花。
“他們用死人煉陣……還動了我的人。”
小蟬不是普通宮女。
她是第一個認(rèn)出她異狀、第一個愿為她赴死的婢子。
她的魂不該滯留,更不該被煉成陣眼!
可眼下,她不僅成了九棺之一的“活引”,甚至魂鏈末端還連著一根血絲,直通地底深處,仿佛正被什么存在緩緩抽離……
這不是復(fù)仇,是獻(xiàn)祭。
一場以皇室血脈為材、以冤魂為引、以帝王命格為目標(biāo)的禁忌大陣。
她起身披衣,黑袍垂地,如夜霧蔓延。
腳步未動,冥途已在腳下悄然鋪展。
她穿過回廊,避過巡夜太監(jiān),悄無聲息潛入御醫(yī)院密檔房。
銅鎖一碰即開——她早已在數(shù)日前種下陰符,凡有魂氣殘留之處,皆可通行無阻。
翻至蕭玄策近月脈案,她目光驟冷。
每日所服“安神湯”藥方看似尋常,可細(xì)看藥材配伍,卻藏有一味詭異輔料:棺芯灰。
取自夭折皇嗣棺木焚燒后的殘燼,混入藥中長期服用,可使魂魄沉滯、神志模糊,極易受外界命陣牽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