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尸……尸蠟燭?”李嬤嬤的聲音抖得像篩糠,燈籠差點摔在雪地里,“那是……那是用死嬰胎發(fā)混著尸油煉的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青梧推開殿門,寒氣裹著霉味撲面而來。
她摸黑翻出床底的檀木匣,匣底壓著半塊染血的青布——前世被同門暗算時,她抓下的對方衣襟。
指腹擦過布上的暗紋,她勾了勾唇,“取來,我要混著人血煉引魂燈?!?/p>
李嬤嬤回來時,手里的青瓷盤在發(fā)抖。
三支蠟燭泛著青灰,湊近了能聞見腐肉般的腥氣。
沈青梧咬破指尖,血珠滴在蠟面上,很快被吸得干干凈凈。
她將蠟燭插進銅盞,燭芯突然騰起幽藍火焰,映得她眼尾發(fā)紅:“這燈能引亡魂走冥途,你見過的。”
老婦的手猛地一顫,青瓷盤磕在桌角,發(fā)出脆響。
她盯著那團藍火,喉結(jié)動了動:“當(dāng)年……春桃跟著我去亂葬崗收尸,見著過趕尸人舉這種燈?!彼蝗蛔プ∩蚯辔嗟氖滞螅讣讕缀跗M肉里,“才人,這燈引的是魂,可要是井里的東西不肯跟你走……”
“不肯走便審?!鄙蚯辔喑榛厥?,將銅鈴系在腰間。
鈴舌撞擊銅壁的清響里,她摸到心口的陰玉片,裂紋處的刺痛讓她清醒,“嬤嬤,若我未歸——”她從袖中抽出那本染血的手記,“把這個給周硯,告訴他‘第七個名字,不是結(jié)束’?!?/p>
李嬤嬤接過手機時,指尖沾到了沈青梧腕間的血。
她突然老淚縱橫,皺紋里全是雪水:“春桃那丫頭,死的時候攥著塊碎瓷片,上面刻的就是‘李嬤嬤’……”她猛地捂住嘴,像是怕說出什么更可怕的話。
子時三刻的梆子聲剛響過,沈青梧已經(jīng)站在井邊。
她用匕首劃開手腕,鮮血順著井繩往下淌,在雪地上蜿蜒成一條紅蛇。
陰氣從井底倒灌上來,吹得引魂燈的火焰忽明忽暗,銅鈴被吹得亂響,像是有無數(shù)只手在撥弄。
“開。”她低喝一聲,鮮血滴在井沿的血圈上。
地面突然浮起幽藍紋路,像無數(shù)條小蛇鉆進雪里,井口處凝出半透明的門——那是冥途的虛影,門框上的鬼面圖騰正緩緩轉(zhuǎn)動。
下墜的瞬間,魂識被什么東西狠狠撕扯。
沈青梧咬碎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炸開,這才沒讓自己昏過去。
耳邊是無數(shù)女子的哭嚎,有稚嫩的,有沙啞的,有帶著哭腔喊“阿娘”的,最清晰的那句卻像鋼針刺進腦子:“救我……我沒死……我沒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