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喲喂,我的程大老板!”程飛剛回到帝尊酒店,簡鴻宇的電話就追了過來,聲音里滿是夸張的肉疼,“昨天訂這酒店,花了我小半個月工資啊!你說咱倆都沒住上,這錢花的……冤哪!冤死了!”
程飛失笑:“瞧你那點出息!今天過來,我請你住總統(tǒng)套,隨你挑!”
“今天?今天可不成嘍!”簡鴻宇語氣一轉,帶著點欠揍的得意,“再不陪長公主,怕是要被一紙休書打回原形咯!”那腔調,讓程飛隔著電話都想踹他一腳。
掛了電話,程飛看看時間尚早。此行的正事還一件沒辦。他換了身輕便的衣服,走出奢華的酒店大門,招手攔了輛出租車。
“師傅,去紅棉國際服裝城?!?/p>
車子匯入粵城午后繁忙的車流。
程飛望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,大學時做服裝生意、利用假期跑粵城進貨的記憶浮上心頭。這座城市,對他而言并非全然陌生。
在紅棉服裝城密集的檔口間穿梭了一個多小時,又轉戰(zhàn)u:,程飛仔細考察著服裝的款式、面料、價格和客流。
天色漸漸暗沉下來,華燈初上,城市換上了另一副璀璨的面孔。街道上車流如織,行人腳步匆匆,奔向各自的歸途。
程飛決定不再坐車。
他在路邊報刊亭買了一份最新版的粵城地圖,借著路燈的光線,仔細研究著周邊商圈,圈定了幾個目標區(qū)域,然后收起地圖,像個出來遛彎的本地人一樣,信步融入這城市的夜色之中。
他重點關注的是大型商超業(yè)態(tài)。除了沃爾瑪、家樂福等國際巨頭,本土新貴“南樺超市”更是他考察的重中之重。
簡鴻宇就在南樺招商部,獲取內部資料易如反掌,但那不是程飛的目的。他需要親身感受,在最發(fā)達的城市脈搏里,觸摸超市的現(xiàn)狀和未來可能的走向。只有置身其中,觀察商品結構、客流密度、顧客行為,才能獲得最真實、最有價值的判斷。
一家接一家地逛,從燈火通明逛到店鋪打樣。走出最后一家超市時,已是深夜。
疲憊感和饑餓感同時襲來,雙腿像灌了鉛。
粵、深這樣的城市,甚至粵省內其他地級市有一個值得所有城市效仿的優(yōu)點,就是不管多晚,你不用擔心會餓肚子,在街邊走一走隨處可見的宵夜攤位,能保證你在入睡前被美食毫不吝嗇地寵愛一回。
找了一個生滾粥的攤位落座,沒有菜單,老板的拿手菜全在墻上寫著,一目了然。程飛點了一份豬雜粥、半份燒鵝、一個白灼芥蘭。
很快,豬雜粥上桌,一只吱吱冒著熱氣的砂鍋里面,潔白的粥米裹著鮮嫩的豬雜,讓人看一眼就饞得口水直流,顧不得燙,只想往嘴巴里送。燒鵝酥脆肥美滿口留香、芥蘭清爽利口,這一餐吃的程飛舒坦無比。
買了單,打車回到帝尊酒店。
洗完澡躺在床上百無聊賴,程飛撥通了杜芳菲的電話。
“姐,你們進展怎么樣?什么時候有時間召見我啊?”
電話那頭傳來杜芳菲略顯沙啞卻依舊清脆的聲音:“明天下午轉場到粵城,上午在深城還有最后一場招商說明會。明晚……應該沒什么安排了?!彼坪跛闪丝跉?。
“好!那我們說定了,明晚碰面!后天我就得打道回府了?!背田w立刻和杜方菲敲定了時間。
杜芳菲帶領的棠西縣城關鎮(zhèn)招商小分隊,在深城已鏖戰(zhàn)近一周。數(shù)場招商會開下來,效果卻如石沉大海。即便是那些從棠西走出去、如今身價不菲的富商們,對回鄉(xiāng)投資也興趣寥寥。他們對家鄉(xiāng)的認知根深蒂固——交通閉塞,觀念滯后,營商環(huán)境堪憂。那份骨子里的不看好,讓杜芳菲的滿腔熱情屢屢碰壁。
作為新上任的鎮(zhèn)長,年初縣里壓下來的3000萬招商引資指標,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。如今完成度還不到一半,時間卻已近年底。她不得不親自掛帥,四處奔波,說盡好話,嘗盡閉門羹的滋味,個中壓力與辛酸,唯有自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