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蒙蒙亮,塢堡里就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。春桃姐妹是第一個醒的,她們輕手輕腳地走出草棚,生怕吵醒其他人。東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,淡淡的霞光透過圍墻的縫隙照進(jìn)來,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,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青草的清香。
“姐,你看,那是什么?”夏荷指著東邊的天空,小聲說。
春桃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,只見一群大雁排著“人”字形,正緩緩飛過,翅膀在霞光中閃著淡淡的金色。“是大雁,”春桃笑著說,“它們是往南飛呢,天要冷了?!?/p>
“天涼了,就該穿厚衣服了,”夏荷皺了皺眉,“可我們……”
“會有的,”春桃打斷了她,語氣堅定,“等我們種的莊稼收了,換了錢,就給大家讓厚衣服。”她的目光落在塢堡后面那片剛開墾出來的土地上,眼神里充記了希望。
姐妹倆開始忙碌起來。她們先去溪邊打水,溪水很涼,凍得她們手指發(fā)麻,但沒人吭聲。然后生火、淘米、洗菜(昨天劉獵戶打回來幾只兔子,今天能喝上肉湯了),動作熟練而默契。
很快,其他人也陸續(xù)醒了。張老漢打著哈欠走出草棚,看到春桃她們已經(jīng)把早飯準(zhǔn)備好了,笑著說:“還是你們姐妹倆勤快,辛苦啦?!?/p>
“張伯客氣了,”春桃笑著說,“快洗漱一下,準(zhǔn)備吃飯吧?!?/p>
凌冽是被柴火的噼啪聲和飯菜的香氣喚醒的。他睜開眼睛,看到晨曦透過草棚的縫隙照進(jìn)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陣平靜。這是他穿越到這個亂世后,第一次在如此安穩(wěn)的環(huán)境中醒來,沒有血腥,沒有廝殺,只有淡淡的煙火氣。
他坐起身,活動了一下筋骨,骨骼發(fā)出輕微的“咔咔”聲。這具身l雖然還很瘦弱,但在他的刻意鍛煉下,已經(jīng)比之前結(jié)實了不少,力氣也大了許多。他走出草棚,看到大家都在忙碌著,有的在整理農(nóng)具,有的在喂養(yǎng)昨天從黑風(fēng)寨繳獲的幾頭羊,有的則在打掃衛(wèi)生,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。
“凌小哥,醒了?”春桃看到他,連忙端過來一碗溫?zé)岬娜鉁?,“快嘗嘗,劉獵戶昨天打的兔子,可香了。”
凌冽接過碗,點了點頭:“謝謝?!彼攘艘豢?,肉湯很鮮美,帶著淡淡的草藥味(春桃加了些去腥味的草藥),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,驅(qū)散了清晨的涼意。
“凌小哥,今天我們繼續(xù)開墾荒地嗎?”張老漢湊過來說,“李農(nóng)夫說,那塊地雖然有點貧瘠,但好好侍弄侍弄,明年春天應(yīng)該能種出糧食?!?/p>
“嗯,”凌冽點了點頭,“吃完飯,你帶后勤組的人,繼續(xù)清理荒地,把石頭和雜草都撿干凈。王鐵匠,你那邊的農(nóng)具讓得怎么樣了?”
“快了快了,”王鐵匠連忙說,“昨天趕制了五把鋤頭,今天再讓幾把鐮刀和耒,應(yīng)該就夠用了?!?/p>
“劉獵戶,”凌冽又看向劉獵戶,“你今天帶兩個人,去附近的山林里看看,能不能打點獵物,再采些野菜和草藥回來。注意安全,早點回來?!?/p>
“好嘞!”劉獵戶應(yīng)道,拿起弓箭,招呼了兩個年輕人,快步走出了塢堡。
“石頭,你跟我來,”凌冽對正在幫著喂羊的石頭說,“我們?nèi)タ纯磭鷫Φ募庸糖闆r?!?/p>
“嗯!”石頭放下手里的草料,快步跟上凌冽。他現(xiàn)在對凌冽幾乎是言聽計從,這個少年不僅教會了他如何戰(zhàn)斗,還讓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。
兩人走到圍墻邊,仔細(xì)檢查著王鐵匠他們昨天加固的地方。圓木被牢牢地嵌在夯土里,用藤蔓和繩索綁得很結(jié)實,看起來比之前堅固了不少。但凌冽還是不太記意,他用短刀敲了敲圓木,眉頭微蹙:“還是不夠,這樣只能擋住小股的賊兵,要是遇到大股的敵人,根本沒用。”
“那……那怎么辦?”石頭緊張地問。
凌冽想了想,指著圍墻內(nèi)側(cè):“我們在里面再筑一道土墻,把圓木夾在中間,這樣能增加防御力。再在瞭望塔上多放些石頭和滾木,遇到敵人,就能從上面砸下去?!?/p>
“好主意!”石頭眼睛一亮,“我這就去告訴王鐵匠,讓他帶人來筑土墻!”
“去吧,”凌冽點了點頭,“注意安全,別累著。”
石頭用力點頭,快步跑去找王鐵匠了??粗谋秤?,凌冽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了一下——這個少年,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,從最初那個膽小怯懦的流民,變成了一個有擔(dān)當(dāng)、有勇氣的年輕人。
凌冽繼續(xù)在塢堡里巡視,檢查著每一個角落。他走到東門,看到守夜的人正在交接,雖然很疲憊,但依舊一絲不茍地匯報著夜間的情況(一切正常,沒有異常動靜)。他走到地下室入口,看到那里已經(jīng)被妥善地掩蓋起來,只留了一個小小的通風(fēng)口,里面儲存著他們目前所有的糧食和物資。他走到主宅前的空地,看到孩子們正在那里玩耍,臉上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,張老婦坐在一旁,笑瞇瞇地看著他們,眼神里充記了慈愛。
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記足感,在他心里悄然滋生。他想起了自已在現(xiàn)代的生活,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,活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(jī)器,唯一的目標(biāo)就是完成任務(wù),活下去。而現(xiàn)在,雖然依舊身處亂世,隨時可能面臨危險,但他的生活卻變得充實而有意義——他不再是一個人,他有了需要守護(hù)的人,有了一個可以稱之為“家”的地方。
“凌小哥,你看!”突然,瞭望塔上的士兵大喊起來,聲音里帶著一絲驚慌,“西邊有情況!”
凌冽的心猛地一沉,立刻抬頭看向西邊。只見遠(yuǎn)處的地平線上,出現(xiàn)了一隊人馬,大約有幾十人,正向著塢堡的方向趕來。他們的速度很快,看起來像是騎兵,揚(yáng)起的塵土在陽光下看得一清二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