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7章 朱砂筆初試，陰煞現(xiàn)形（第1頁）

夜色退盡時，褚玄陵在晨霧里醒了。

他摸到枕頭下的木盒時，指腹先觸到一層溫熱。

昨夜兌換的朱砂筆就躺在盒中，筆桿原本深棕的狼毫泛著細密金紋，像有細碎星子嵌進毛茬里。

他捏起筆，筆尖懸在掌心三寸處，忽然有若有若無的暖意順著腕骨爬上來——像老道士當年教他畫符時，隔著他手背校正筆鋒的溫度。

”試試?！彼麑χ芭_上的露水輕聲說。

水塔在晨霧里像座灰白的孤島。

褚玄陵繞著塔基轉了三圈，昨夜布的七盞長明燈早被韓梅梅收走了，只留七塊圓形燈油漬在青石板上，像七個暗黃的眼睛。

他蹲下身，從道袍口袋里摸出半張凈心符——這是昨夜驅完女嬰后，他特意留在塔壁縫隙里的鎮(zhèn)場符。

符紙邊緣焦黑，像被細火舌舔過。

他瞇起眼。女嬰的怨氣早該散了，哪來的東西能燒符？

指尖摩挲過焦痕，忽然想起什么。

他抽出懷里的朱砂筆，筆尖輕輕點在符紙中央。

”滋——”

符紙騰起幽藍火光，不是尋常符火的橙紅，倒像深潭里翻涌的磷光。

火焰順著符紋游走，最后”啪”地炸開，火星子竟凝成一支光箭，”咻”地扎進塔后荒草叢。

”好筆?！瘪倚甑托σ宦暎琅巯聰[沾著晨露，跟著他往荒草區(qū)走。

”褚先生！”

韓梅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
她拎著竹掃帚和鐵鏟，藍布工裝褲膝蓋處沾著泥點，額角碎發(fā)被晨風吹得翹起來：“我今早跟物業(yè)說好了，這水塔周邊歸我打掃！

昨兒您幫了大忙，我我給您搭把手！”

她把鐵鏟往地上一插，金屬碰石板的脆響驚飛了兩只麻雀。

褚玄陵剛要說話，斜刺里又傳來咳嗽聲——張老頭拎著搪瓷杯踱過來，白襯衫扎在西褲里，褲線挺得能裁紙：“小褚，我就說這荒草區(qū)邪性?！彼帽w敲了敲自己腦門，”五八年建小區(qū)時，這兒原是口枯井，后來填了堆垃圾，再后來蓋水塔哎你看這石板！”

他伸腳踢了踢荒草下凸起的青石板，苔蘚簌簌往下掉。

褚玄陵蹲下身，指尖扣住石板縫隙。

韓梅梅趕緊上前幫忙，兩人一用力，石板”咔”地翻過來，腐葉混著腥氣”呼”地涌出來，像誰在井底吐了口爛了二十年的濁氣。

”這味兒”韓梅梅捂住鼻子后退兩步，眼眶瞬間紅了，”像像我奶奶腌壞的咸魚壇子?！?/p>

褚玄陵沒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