習(xí)慣到,幾乎快忘了,之前的五年,都是如何度過。
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抬手撫上他清俊的側(cè)臉,指尖在白皙的肌膚上游走,從鬢角,到眉梢,到眼尾……細細摩挲著他有些青黑的眼圈。
黑羽快斗是個堪稱完美的情人。
他永遠笑得溫柔寵溺,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自己。他對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體貼,所有的要求都應(yīng)允。會在自己情緒低落的時候裝傻賣萌、撒嬌耍賴、不厭其煩地哄著自己。
他永遠開朗而自信,對一切都游刃有余,和自己當(dāng)初遇到的怪盜如出一轍,好像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。
只是偶爾,在他不經(jīng)意回頭的時候,才能在他臉上捕捉到一霎的失神,轉(zhuǎn)瞬即逝。像從某段噩夢中轉(zhuǎn)醒般,恍然、驚懼、歡喜、又小心翼翼。
他應(yīng)該知足的,工藤新一想,他多幸運啊。他愛的人翻山越海來到他的身邊,陪伴他,朝夕相處,照顧他,無微不至。
可慌亂仍在他心里橫沖直撞,時日越長,就越難以控制。
他講服部告白的糗事,吐槽白馬煩人的癖好,事無巨細地講述著所有自己所關(guān)心的人的狀況。
小蘭交了新的男朋友,是東京大學(xué)文學(xué)系的講師;園子和京極真去年結(jié)婚了,婚禮在一個古老的城堡舉行,華麗又盛大;甚至偵探團的三個小孩子,他們成績?nèi)绾?,參加了哪些比賽,獲得了什么獎項,又干了哪些冒險的事情,他都一清二楚。
可他從來不談自己。
他這幾年,過得怎么樣?有哪些朋友,有什么愛好,有沒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人,經(jīng)歷過哪些有趣的事?所有這些,都從來不會出現(xiàn)在他們的談話里。他偶爾不經(jīng)意地提起,也會被插科打諢地岔開。
除了他在東大,讀了刑偵,開了一家事務(wù)所,這樣基本的事實,自己對他仍然一無所知。
“不開心嗎?”一只手覆上他肆意游走的指尖,輕輕攏在掌心。
或許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了,或許是他的神情太過悲切,惹得對面的人一臉擔(dān)憂地看著他。
你總是問我開不開心,工藤新一有些恍惚,心尖泛起一絲酸楚。
那你呢?你真的開心嗎?
黑羽快斗的手漸漸收緊,眉間的褶皺更深“名偵探,到底怎么了?”
要怎么開口呢?
他有無數(shù)的問題。為什么你不肯展露真實的情緒,不肯和我分享自己的過去?為什么明明沒有易容,我卻仍能感知到層層迭迭的面具?為什么,明明愛已如此確定,我們卻仿佛遠隔萬里?
相隔的,是光陰,還是人心?這些天,你是真的開心嗎?這樣和我在一起,真的……會覺得幸福嗎?
可他終究一句都沒問出口,只輕輕將手從溫?zé)岬恼菩闹谐烦?,輕聲說道:“你……這幾天沒睡好嗎?都有黑眼圈了?”
黑羽快斗輕笑了一聲,柔聲道:“名偵探是在擔(dān)心這個嗎?我只是時差還沒倒過來?!?/p>
“是嗎”他一點都不相信,怪盜基德會因為時差這樣的事情失眠整整一周。
“這樣的話,你白天多睡一會兒吧。東西可以讓護士送過來,我一個人呆著也沒問題?!?/p>
“欸,”聽到這話的黑羽快斗迅速改換了說辭,“也不一定是因為時差,也可能是因為……認床!對,這里的床我不習(xí)慣。”
“你、認、床。”工藤新一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個胡編亂造的怪盜,一字一頓地恨恨說道:“在新加坡可沒見你認床?!?/p>
睡眠質(zhì)量好到他差點一腳把人踹下去。
“那是因為有名偵探陪我一起睡嘛,”他玩味地挑了挑眉,戲謔地問道:“不然名偵探把床分我一半?”
又是這樣,工藤新一氣結(jié)地瞪著他。這個人總是這樣,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,就打著玩笑岔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