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里的一切都籠上了一層輕薄的灰,像時光套上的保護罩,小心翼翼地封存著過往的舊事。
他的心緒莫名平靜了下來。那個虛幻的工藤新一從他的靈魂中割裂而出,在這個熟悉的環(huán)境中重新生出血肉,長出獨立的實感。
他一路從玄關(guān)走過,腳步輕地像是怕驚擾了穹頂?shù)姆e塵。
他走到廚房,想著這里大概是名偵探在整個房子里來得最少的地方了吧。
也許除了這臺冰箱,他的手輕輕拂過冰箱涂漆的表面,帶落了滿手的灰塵。
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做飯,看他一杯黑咖啡加吐司就能打發(fā)的樣子,做也一定很難吃吧。
也許我應(yīng)該學學做飯?他漫無邊際地想。
名偵探這種薛定諤式的存在真是磨人不淺,像一根電鋸在他的神經(jīng)上來回催折。讓人一時無望,覺得可能永遠失去他了,又不自禁升起星星點點燎原的期盼,仿佛還有重會的一天。
他走過客廳,紅色的沙發(fā)灰撲撲的,早沒有往日的光鮮。茶桌上放著一套嶄新的茶具,還沒來得及被主人好好享用。
他緩緩坐在單人的紅色沙發(fā)上,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。他的小信鴿偶爾會透過這扇窗戶,拍到小偵探蜷坐在這張椅子上沉思的模樣。
他抬眼看著角度傾斜到扭曲的電視屏幕,不禁失笑,看來名偵探也不愛看電視啊。每次坐在這里,是在想什么呢?疑難的案子?還是復雜的暗號?
他緩緩站起身,心底翻騰起隱秘的欲望。
有沒有一個瞬間,你坐在這里,想到的,是我呢?
他自嘲地搖搖頭。
大概是有的,只是恐怕不是自己期望的那種想。說不定是在想,要布下怎樣的羅網(wǎng),才能讓這個裝模做樣傲慢自得的怪盜低頭認輸。
他走進書房,四周環(huán)繞著滿是藏書的立柜,這里大概就是名偵探從小到大待得最多的地方了。
這些藏書的數(shù)量幾乎抵得上一座圖書館了,他不無驚嘆地想。
不知道這些書,他看了有多少。
他來到房間正中央的書桌前,上面不出所料堆放著各式各樣偵探類的書籍。
黑羽快斗的視線有些好奇地看向桌面正中放著的《四簽名》。
名偵探的桌子上,出現(xiàn)福爾摩斯不奇怪,奇怪的是,其他的書都被翻閱得泛黃松動,而這本本該是他最喜歡、翻閱最多的書,卻光潔如新。
他好奇地將書拿起。
一個小小的透明硬片從書的夾層中掉落,在空中旋了幾轉(zhuǎn),輕震著停在了桌面上。
黑羽快斗的呼吸滯住了。他不知道是期盼更多、還是恐懼更多,顫動著指尖將透明薄片從桌上拾起。
一片藍色的玫瑰花瓣靜靜躺在掌中,在真空的世界里鮮妍如新。
他輕顫著將掌心合攏,薄片鋒利的邊緣將手掌割出深深的紅痕。輕薄的書突然變幻出千鈞的重量,從他輕晃的手中滑落,書脊重重砸在桌上。
他將玫瑰緩緩收到心口,體力不支般滑落著摔向地面。
他總是不敢細想名偵探為自己做的事情。
幫他脫罪也好,救他性命也好,甚至為怪盜基德提供證據(jù)和擔保的人,他也猜得出是他??伤傋砸詾槭堑貙⒁磺袣w功于對方天使般無私助人的偉大人格。
他對名偵探斷情絕愛般的刻板印象實在深刻的徹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