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昭懷抱著小貓枚果,有一搭沒一撘地和身后神色緊繃的多聞天和廣目天閑聊:“你們別害怕?!痹祛敢嫦霘⑺?,壓根不必請她來藏兵谷一敘,直接闖進岐王府便是。
廣目天兩手交迭,放于小腹處:“屬下并不畏死,只是女帝為何不同意瑤姬大人同來?”
李云昭揉了揉枚果耳朵:“……我不想讓阿姐難做?!?/p>
她曳地的長裙上以玫紅為底,繪著大片盛放的花團,走動間仿佛帶起一片旖旎的香風(fēng),盛極的美貌讓幽微的藏兵閣為之一亮。她瞧見彎腰駝背的孟婆,語調(diào)上揚地問候了一句:“孟婆?”
孟婆,也就是石瑤,她為了重掌玄冥教,又扮作又老又矮的模樣。她手杖輕點,微微屈身行禮:“老婆子見過女帝?!?/p>
李云昭抿嘴一笑:“聽說不良人中有位石瑤,易容之術(shù)世所罕見,不知可否引出一見?”
孟婆不動聲色道:“聽聞半年前乾陵一戰(zhàn),岐王也曾湊過熱鬧,不知可有什么收獲?”
李云昭道:“岐王行止不定,有些事,本座知道的還沒您老人家多呢。”
孟婆道:“不良人眾多,有些人吶,老婆子認(rèn)識得還沒有女帝全乎呢?!?/p>
這幾句話一聊,二人都知對方知曉自己另一重身份,不過無心戳破。李云昭這邊更多一層顧慮:不良人果然知道龍泉寶盒落在她手中。
孟婆道:“咱們都是客人,還是等會兒聽聽主人有何見教罷?!?/p>
李云昭瞥了一眼一旁入定似的巫王:“是啊,袁天罡以信鴿相邀,我可不知道是這樣大的陣仗呢。”她轉(zhuǎn)向巫王,假作不認(rèn)識地問道:“看這位老人家的穿著打扮,莫非是萬毒窟的蠱王?”巫王身后低著頭的隨從,有一人身形有些眼熟啊。
巫王在太原晉王府見過李云昭,懶得拆穿她:“蠱王是我胞弟,老朽乃是巫王?!?/p>
枚果從李云昭懷里跳出,似感不詳,朝巫王洶洶地喵喵大叫,巫王轉(zhuǎn)過臉來,他形同枯木,連眼皮都是紺青色,甚是可怖,嚇得枚果又躲回李云昭懷里。
這可真是有意思了。幻音坊、玄冥教、萬毒窟,要再來一個通文館,武林幾大勢力那就齊聚一堂了。
“各位遠(yuǎn)道而來,本帥有失遠(yuǎn)迎,還望見諒?!?/p>
李云昭自覺武功比之在汴州皇宮時又進一步,但還是無法捕捉到袁天罡的身法,一彈指頃,袁天罡便負(fù)手站在了眼前石階上。
孟婆和巫王以及他們身后的隨從紛紛見禮。李云昭兼任岐王,論身份理當(dāng)不遜色于袁天罡,怎能對他屈膝,有意搪塞,對多聞天和廣目天道:“本座懷抱枚果不便行禮,你們兩個替本座罷。”
袁天罡長笑一聲,轉(zhuǎn)身道:“方今天下不寧,百姓飽受離亂之苦。諸位都是一方豪強,所以本帥需要諸位助我止兵治亂,重歸大唐旗下,濟世救民。諸位,以為如何?”
巫王和孟婆本就是他屬下,自然滿口答應(yīng),義不容辭。他又轉(zhuǎn)向李云昭:“你怎么說?”
李云昭算是看出來了,巫王和孟婆是來捧哏的。她輕笑道:“當(dāng)今天下唯我岐王用大唐年號,唯我岐國奉大唐正朔,不良帥對岐國的立場不必懷疑。”這個尊奉大唐有多大水分大伙都心知肚明,扯大旗作虎皮罷了。
“我三晉也用大唐年號,也用大唐正朔,可不良帥卻沒有把我李克用當(dāng)自己人吶?!?/p>
李云昭心里嘆了口氣:李克用,終究是來了。
“晉王這話從何說起?”
李克用握緊了輪椅旁的扶手:“半年前,本王嫡子存勖遭奸人暗算慘死汴州,十三太保至今已去其六,本王心有不甘吶!”
“你兒子短命,與本帥何干?”袁天罡此言一出,李云昭也面色一冷,隨即低頭撫摸著枚果,用得力重了些,枚果的哀叫在寂靜的石室顯得尤為清楚。
“大帥如此刻薄,也太不把本王這個盟友當(dāng)回事了罷!”
“哈哈哈哈,本帥的眼中,沒有盟友?!?/p>
“你想攤牌?”
“李克用,你所圖過大,留著你只會礙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