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云闕和溫韜一起走在冰冷的洞穴中,二人多年老友,上官云闕在焦蘭殿前一時義憤出口傷人,后來冷靜下來再想,覺得溫韜不是兩面三刀的人,現(xiàn)在受邀同行,慨然應(yīng)允。這洞穴陰冷得古怪,上官云闕穿衣又坦胸露肚,不時打個哆嗦:“嘶,好冷啊?!?/p>
“那是自然,這里是萬年玄冰形成的冰英塚,可保肉身千年不壞?!币坏啦槐嫦才穆曇魪乃麄儽澈箜懫?,二人恭敬回身拜見:“見過晉陽殿下?!?/p>
李明達(dá)擺了擺手讓他們起身:“你們要尋龍泉寶藏的秘密我不干涉,但這里面還有貞觀朝太史李淳風(fēng)的遺體,你們不可妄動。他是我的……我的授業(yè)恩師,他的身后事我自然要為他周全?!?/p>
“是?!睖仨w將手中火把塞到上官云闕手里讓他取暖,取出一張符往玄冰上一貼,破開障目之術(shù),露出一個和龍泉劍身相仿的凹槽。溫韜將龍泉劍置于其中,可左等右等不見絲毫動靜,他順著劍身向下看,恍然大悟:“劍鋒帝王血……看來還得李星云親自來這走一趟?!?/p>
李明達(dá)踏上半步,尖尖的指甲在掌心一刮,想用自己的血嘗試一下能得到什么,只是想起自己在乾陵中已尋到寶盒,不必兜個圈子,多此一舉。她沒有阻止溫韜取下龍泉劍,單手?jǐn)n起掩蓋傷口,道:“你們走罷,去尋李星云。我……去瞧瞧我的師父?!彼袢輵K淡,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傷笑意,叫人看著也悲從中來。
與君相逢一頁書,卻留別離半生長。
“屬下與黑白無常交易,以求救出李星云之機。李星云深陷汴州地牢,鬼王朱友文功力已臻化境,非我等能敵,唯有……拼死一試。雪?!崩钤普炎x完來信后,心頭火起:“真是個傻瓜!情況緊急也不知道回幻音坊求助,還拼死一試?他們這是在以卵擊石!”
妙成天和玄凈天有自知之明,又愛惜己身,早趕回來向女帝求助,幾乎和姬如雪的來信一同到達(dá),看見女帝動了真火,垂首不語。
李云昭急躁地踱步:“黑白無常,朱友文……好得很,果然都還活著。只是黑白無常能存什么好心眼了?和她交易?”她腦中靈光一閃,想起當(dāng)日李明達(dá)試探姬如雪時說的話,“含有火靈芝藥效的血液……哼,原來如此!這倆小鬼看中的是這個。傳我命令,除娑羅天和自在天,其余圣姬皆隨我去往汴州救人。”
李云昭趕到汴梁城門口時,見城門不知被誰打破,張子凡坐倒在地捶地大哭,陸林軒緊緊抓著他胳膊無力地坐在地上。李云昭一把把他拽起來,問道:“怎么回事?”
張子凡如鯁在喉,委頓到一句話也說不出,好在還有一個能保持理智的李存忠,滿面哀愁地告訴她們:朱友文殺死了李存孝,挫骨揚灰;姬如雪和傾國、傾城去救李星云,應(yīng)當(dāng)仍在皇宮中。
李云昭一松手,張子凡就重重跌倒在地上,她索性一記手刀將他打暈,喝道:“陸姑娘,還不帶他走?你們是準(zhǔn)備被梁國千軍萬馬踩成肉餅么?”
李存忠和陸林軒一人一邊架起張子凡,李存忠澀聲道:“……岐王殿下,若是你能救出李星云,能不能讓他來趟通文館?我的十弟因他犧牲,他……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?!?/p>
李云昭道:“我很抱歉,李星云的來去只能由他自己決定?!?/p>
九天圣姬的武功比之鐘小葵、水火判官之流還差許多火候,但李云昭另辟蹊徑想出的以音律入武的招數(shù),卻能將她們的內(nèi)力外放至一個極高水平。七女擅長樂器各不相同,只彈撥一個音便將朱友貞命令放的第二波箭雨盡數(shù)擋下,還順手放倒了弓箭手們。
朱友貞最珍視的母親的尸身被李星云損壞,心中殺意登頂,見屢屢有人攪局,大罵道:“幻音坊的賤人!”
李云昭回罵道:“閉上你的臭嘴!”
朱友貞驚道:“你是……岐王李茂貞!你是什么時候……”到的?
鐘小葵一個閃身擋在朱友貞面前,聲音不帶絲毫感情:“李茂貞,李星云的事情和你無關(guān),識相的速速離去。”
李云昭看了一眼李星云懷中沒有半點氣息的姬如雪,攥緊了拳頭,斥道:“胡說八道!他李星云是大唐遺孤,我李茂貞是昭宗皇帝親封的岐王,怎能說沒有干系?何況你們傷我幻音坊弟子,真是欺人太甚!”
朱友貞道:“李茂貞,你是鐵心與我大梁為敵了?”
李云昭冷笑道:“就連你老子朱溫,本王都不放在眼里,你算老幾?哼,懶得理你?!彼S下屋檐,近看姬如雪蒼白面色,心中一酸。早知她今日會受萬箭穿心之災(zāi)厄,當(dāng)初便不該派她去取火靈芝。
九天圣姬平日里和姬如雪打打鬧鬧,有說有笑,關(guān)系極好,有的性子軟和的瞧見她萬箭加身的慘狀,已忍不住潸然淚下。玄凈天嗚咽道:“姬如雪,對不住,是我們來晚了?!?/p>
李云昭當(dāng)機立斷,命令幾位圣姬護(hù)送李星云先離開。朱友貞聽她們把自己視若無物,怒道:“鐘小葵,把這些人都攔下,放走一個你就別想活啦!”
鐘小葵心道不妙,辯解道:“陛下,李茂貞武功深不可測……”我不是他的對手??!
朱友貞暴跳如雷:“我不管,我要他們?nèi)妓拦夤?!?/p>
正當(dāng)鐘小葵大感棘手之時,一陣地動山搖,朱友貞還以為是敵襲,搖搖晃晃走了幾步,高喊:“來人吶!護(hù)駕!”李云昭底子結(jié)實,紋絲不動,只運勁震開撲面而來的塵埃。
傾國、傾城和水火判官灰頭土臉地從地牢中竄出。傾國一抹滿頭大汗,張口就是東北那大碴子味:“唉呀媽呀,咱打了那么久么?都換季了?”
此時未至冬日,落雪實為異象。雪花飄飄瀟瀟,連綿不絕。李云昭抬手接住一片,她內(nèi)力走純陰一路,雪花凝結(jié)不散。她呢喃道:“落雪,雪兒……”見傾國、傾城重情重義,要為雪兒報仇,她一展袖就攔在這姐妹倆面前:“梁軍勢大,援軍很快就到,咱們帶李星云先走?!?/p>
傾國那小暴脾氣就上來了:“不是你誰啊你?跟我比比劃劃的?!睋]拳就要和她真比劃比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