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色煞白,臉上皮膚更是蒼白到幾乎透明,好在他只是伴讀,站得離皇帝遠遠的,偶然偷懶歇息片刻也無人發(fā)覺。
本來昨夜考慮到他身子太弱,定經(jīng)不住登山這遭,蕭風望連夜就要偷偷把他背上去,屆時趁人不注意混進人堆里抽簽便可,但謝枕云未曾答應。
這段日子正好陸陸續(xù)續(xù)吃完了一朵雪蓮王株,謝枕云從未覺得自己的身子如此輕盈有力過,氣血精神都足了。
他以為爬個區(qū)區(qū)泰山應是不成問題,再不濟還有白翅扶著他呢。
他也想和尋常人一樣,可以下水,可以登山,可以在夜里偷偷喝甜釀。
所以他毅然不顧蕭風望的勸哄,決定親自爬一回泰山,甚至特意比尋常早醒了半個時辰,換了一身輕便的窄袖勁裝,就連馬尾都高高束了起來。
誰知不過一炷香,馬尾仍舊精神地豎著,人卻已經(jīng)耷拉著腦袋半死不活了。
“都怪他?!敝x枕云小聲嘀咕著,“就不能多攔我一下么?”
蕭風望,壞狗一個。
謝枕云又慢吞吞踏上一階臺階,不動聲色環(huán)顧一周。
除文武百官以外,旁的什么書童侍從都只能遠遠跟著,白翅根本無法照顧到他。
為庇護圣駕,前后左右都只有面無表情的驍翎衛(wèi)。
剛放慢一點步子,前邊的人便又多與他隔了幾個臺階。
謝枕云低垂著腦袋,咬牙正要再踩上一個臺階,卻沒踩穩(wěn),眼看就要摔下去,一只強壯有力的手臂及時攬住了他的腰。
“不是說要征服泰山么?這是怎么了?在泰山腳下打算和誰拜天地不成?”蕭風望懶洋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
謝枕云頭也不抬,一腳踹過去,卻因雙腿綿軟無力,只在男人深紅的飛魚服衣擺上留了一個腳印。
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。
男人拎著他的手轉(zhuǎn)過身,然后在他下面一階臺階蹲下身,“上來。”
“你不是要在御前護駕么?”謝枕云趴在蕭風望背上,雙腿貼在男人精瘦的腰際,又被男人寬大的手掌握住,穩(wěn)穩(wěn)當當背著他趕上登山的人群末尾。
“陸節(jié)好歹是個副使,連陛下都護不住的話,好意思在驍翎司白吃白喝?”蕭風望輕哼了一聲。
謝枕云拽著他的頭發(fā),小聲貼在他耳邊,“我有點餓?!?/p>
“沒用早膳?”蕭風望擰眉。
“沒用太多,我喝了藥,哪里還有胃口用膳?!敝x枕云道。
“小公子……”身旁不知何時湊過來一個身著白鷴青袍的年輕官員,他遞過來一個油紙包,“這是我今早特意去山下鎮(zhèn)子里買的白玉糕,可以解饞?!?/p>
“我不是饞,我是餓了?!敝x枕云接過油紙包,抿唇一笑,“不過,謝謝你?!?/p>
這個年輕官員很眼熟,依稀記得是先前在國子監(jiān)讀書的學生,但是因為不是什么世家子弟,謝枕云并不記得名字。
“小,小事一樁,不必言謝?!蹦贻p官員飛快地瞥了他一眼,耳朵微紅,臉上的傻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,便察覺到一道難以忽視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