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
宣旨的太監(jiān)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大太監(jiān),王瑾。
王瑾捏著嗓子宣讀完一份嘉獎齊王,卻又言辭曖昧的圣旨后皮笑肉不笑地對齊王說道:“王爺,咱家來時陛下還有一道口諭?!?/p>
他頓了頓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陳凱旋。
“陛下聽聞,南州出了一位能煉神鐵、產(chǎn)神糧的安國公,實(shí)在是為我大周賀。陛下說,如此國之棟梁,豈能屈居于南州一隅?命安國公即刻隨咱家起程,回京面圣。陛下要親自為其加官進(jìn)爵,讓他為整個大周,效力?!?/p>
王瑾的話,好比一盆冰水,兜頭澆在齊王和南州眾臣的頭上。
大殿之內(nèi),瞬間落針可聞。
空氣仿若凝固,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。
齊王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,取而代de的是一片化不開的陰沉。他緊緊攥著王座的扶手,指節(jié)因?yàn)橛昧Χl(fā)白。
這是要挖他的根!
化肥和煉鋼之法,是南州未來爭霸天下的基石。陳凱旋,就是這個基石的掌控者。把他調(diào)去京城,無異于將南州的命脈,直接交到皇帝手中。
王瑾看著齊王難看的臉色,嘴角的笑意卻更濃了,他捏著蘭花指,好整以暇地等著答復(fù)。他吃定了齊王不敢公然抗旨。
大殿中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就在齊王即將開口的瞬間,一直平靜站立的陳凱旋,身形忽然晃了一下。
他猛的抬手捂住胸口,發(fā)出一陣劇烈的咳嗽,那張年逾半百的臉龐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血色,變得一片蠟黃。
“義父……”他喘著粗氣,好像連站立都耗盡了全身的力氣,“孩兒……孩兒怕是,去不了京城了。”
話音未落,他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“國公爺!”江威眼疾手快,一步上前將他扶住。
齊王立刻從王座上沖了下來,一把抓住陳凱旋的手腕,臉上滿是“焦急與關(guān)切”:“我兒這是怎么了?快傳太醫(yī)!”
王瑾的三角眼瞇了起來,冷笑道:“安國公,早不病,晚不病,偏偏咱家宣完口諭你就病了。這病的,未免也太巧了些吧?”
“公公說笑了?!标悇P旋靠在江威身上,氣息微弱,“前番深入鐵蹄沼澤,與那毒蟒一番爭斗,看似無恙,實(shí)則……已中了那沼澤深處的潛伏奇毒。此毒霸道,一直被我用秘法壓制,今日聽聞要遠(yuǎn)行,心神激蕩之下,竟有些壓不住了?!?/p>
“奇毒?”王瑾嗤笑一聲,“咱家倒要看看,是何等奇毒?!?/p>
他對著殿外一拍手:“來人,讓張?zhí)t(yī),給安國公好好瞧瞧!”
一名隨行而來的宮廷太醫(yī)應(yīng)聲而入,此人面白無須,神態(tài)倨傲,顯然也是宮中的老人。
張?zhí)t(yī)上前,搭上陳凱旋的脈門,閉目凝神,半晌之后,卻皺起了眉頭。
他松開手,對著王瑾和齊王一拱手:“回王爺,回公公。安國公脈象沉穩(wěn)有力,氣息悠長,并無半點(diǎn)中毒之象。依老臣看,國公爺只是舟車勞頓,氣血有些虛浮罷了,絕無大礙?!?/p>
此言一出,王瑾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然的譏諷。魏征等一眾南州老臣,也紛紛投來懷疑的目光。
裝病抗旨?這可是大罪。
陳凱旋卻輕輕笑了起來,他抬起自己的左手,伸到眾人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