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正的施害者,不是孫玉衡,不是墨鎮(zhèn)……”
“而是那個允許這一切發(fā)生的——制度本身。”
話音落下,整座琉璃塔發(fā)出一聲悠遠(yuǎn)長鳴,像是沉睡千年的審判鐘終于被人敲響。
塔基之下,三百玉印共鳴共振,地宮裂縫中涌出漆黑霧流,卻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,盡數(shù)灌入塔心。
銅柱上的金線一根根斷裂又重生,顏色由純金轉(zhuǎn)為暗紅,仿佛流淌著未干的血。
而遠(yuǎn)在宮城之外,御座之下。
蕭玄策立于御座之下,指尖緊扣那枚溫潤卻驟然發(fā)燙的玉鎖,掌心已被灼出焦痕,青煙裊裊升起。
他不動,眉峰未蹙,眸光卻深得像一口吞噬星辰的古井。
墻前兩盞明燈靜靜燃燒——一盞微弱搖曳,似風(fēng)中殘燭;另一盞則詭異地亮起暗紅光芒,如同蘇醒的獸瞳。
“陛下!”老太監(jiān)撲跪在地,聲音抖得不成調(diào),“燈脈逆流!心獄中樞正在反噬龍椅機關(guān)!再不停止,皇權(quán)根基將毀于一旦!”
他話音未落,整座宮殿忽然震顫,梁上金粉簌簌而下,宛如血雪。
可蕭玄策仍不回頭。
他的目光死死鎖住那盞紅焰命燈,仿佛要穿透火焰,看清其中掙扎的靈魂。
良久,他啟唇,嗓音低啞得近乎夢囈:“如果我把她的燈熄了……是不是就能保住江山?”
老太監(jiān)渾身一僵,額頭重重磕在地上:“可……若她才是真正的‘燈主’,是千魂共愿所歸之判官……那滅她,便是滅國?。〈怂擎?zhèn)邪之器,實為噬心之淵,唯有持愿者能啟封印,也唯有她,能重寫規(guī)則……”
殿內(nèi)死寂。
風(fēng)從破窗灌入,吹動帷帳如招魂幡舞。
蕭玄策緩緩閉眼,額角青筋微微跳動。
他這一生,從未讓任何人、任何事脫離掌控。
可此刻,那座高聳入云的琉璃燈塔,竟開始違背天道運行,逆向抽取皇權(quán)之力,反哺冤魂執(zhí)念!
而這一切的源頭,竟是那個他曾以為只是棋子的女子——沈青梧。
她不是來爭寵的,不是來求生的。
她是來審判的。
睜開眼時,帝王已換了一副神情。冷,卻不再猶豫。
“傳朕旨意。”他聲音不高,卻壓過震動的地基,“撤走所有禁軍,三層地宮全面封鎖——孤要她活著出來。”
不是擒拿,不是誅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