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頭望天,云層翻涌如沸,遠(yuǎn)處地平線隱隱震蕩。
仿佛有什么,在等著她踏入。風(fēng)沙如刀,割在臉上生疼。
沈青梧裹緊粗布斗篷,背簍中的殘圖被她用油紙層層包死,貼著脊梁藏進(jìn)衣內(nèi)。
北境的天像是倒扣的鐵鍋,陰沉得壓人,遠(yuǎn)處地平線翻滾著土黃與暗紫交織的云浪。
她知道,那是葬燈谷的氣息在呼應(yīng)她的血脈——不是她在找它,是它在召她歸來。
突然,狂風(fēng)怒吼,天地失色。
一道沙暴自荒原深處席卷而來,如巨獸張口吞噬一切。
她踉蹌跪地,掩住口鼻,只覺五臟六腑都被抽離。
黃沙遮天蔽日,連呼吸都成了酷刑。
可就在那一瞬,她胸前玉鎖猛然灼燙,仿佛有火種在胸腔里炸開!
風(fēng)停了。
塵落了。
眼前景象讓她的血液幾乎凝固——
裂谷橫亙?nèi)缟窀_大地,谷壁刻滿“沈”姓名錄,字跡斑駁,如同被歲月啃噬過的尸骨。
中央石臺孤峙,九百九十九盞魂燈積滿灰燼,靜默如墓碑。
正是夢中那片死寂的萬燈陣!
她踏出一步。
腳底剛觸到谷口界石,地面驟然震顫!
轟——!
泥土崩裂,一具孩童尸骸自地下緩緩升起。
那孩子約莫七八歲,赤足裸身,頸上掛著半截殘破鈴鐺,眼窩深陷如枯井。
可當(dāng)它睜眼時,瞳孔竟燃起幽綠火焰,喉嚨里擠出非人的嘶吼:
“血脈未凈者……不得入!”
聲音如釘入腦,沈青梧頭痛欲裂,前世今生的記憶碎片在顱內(nèi)沖撞。
她咬牙穩(wěn)住身形,卻見谷頂懸崖之上,一道焦黑身影立于殘陽余暉中,似已被火燒透的木偶,皮肉黏連骨骼,唯有一只完好的手握著半截斷燈。
“姐姐的女兒?”那女人開口,嗓音如砂礫摩擦,“可惜你娘沒死干凈,連累你也逃不過這命?!?/p>
是燼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