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,樹影深處鈴聲輕響,幾不可聞。
斷念悄然現(xiàn)身,僧袍染霜,手中銅鈴余音未歇。
他目光如炬,盯著墨判袖口細微震顫,冷聲道:“此人已被‘影契’寄生,舌根藏‘心律針’,所言皆非本心,乃是誘導之術!”
說罷,他手腕一抖,一枚啞鈴破空而出,精準擊中墨判后頸。
男子猛地抽搐,口中吐出一枚黑卵,落地瞬間燃起幽藍火焰,轉瞬化為灰燼。
“心蠱已毀。”斷念沉聲道,“但他體內還有更深的契痕,怕是……早已不是人?!?/p>
蕭玄策眼神徹底冷了下來。
揮手間,侍衛(wèi)拖走奄奄一息的墨判,不留一句審問,也不再看沈青梧一眼。
可那一言未落,卻比千言萬語更沉重。
不是因為她清白,而是因為她太清楚——如何在他設下的死局中,反手布下一枚殺子。
風起云涌,御花園重歸寂靜。
沈青梧低頭謝恩,轉身離去,步履從容。
可就在她走過第三座拱橋時,識海深處,一道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忽然響起:
“主人……橋下第三塊石板,有‘歸墟’刻印。”
是燼瞳。
那縷曾碎裂于前世、今朝僅存一線的殘魂,竟在此刻復蘇,發(fā)出警示。
沈青梧腳步微頓,旋即唇角輕揚,笑意溫婉如常:
“春寒料峭,倒是該添件新衣了?!被貙m途中,風漸緊,卷起裙角如墨云翻涌。
沈青梧步履從容,面上笑意溫婉,仿佛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不過是春日游園的一段插曲。
可唯有她自己知道,識海深處那一聲低語,如寒針刺骨,久久不散。
燼瞳的聲音虛弱卻清晰,帶著前世殘魂獨有的冰冷質感,像一縷從幽冥吹來的風,拂過她神魂最隱秘的角落。
她腳步微頓,眸光輕閃,隨即唇角揚起,聲音柔和得幾乎能融化晨霜:“本想去慈寧宮請安,忽記起太后最愛白梅,不如順路折幾枝?!?/p>
話音落,她轉身折入梅林。
枯枝交錯,光影斑駁,宮人遠遠跟著,卻不敢近前。
她走得極慢,似在賞景,實則每一步都在測算方位。
待確認四下無人,她悄然蹲下,指尖扣住青苔覆蓋的石板邊緣,用力一掀——
石屑簌簌而落,塵土飛揚。
一塊泛著銅綠的青銅羅盤赫然埋于其下,表面蝕刻著繁復詭異的紋路,中央一道裂痕貫穿如雷擊,指針卻詭異地微微顫動,仿佛感應到了什么,直直指向皇宮地脈深處。
沈青梧瞳孔驟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