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她未來親手寫下的《冥途誓書》上的筆法,每一筆轉(zhuǎn)折、每一處頓挫,都如鏡中倒影,完全一致。
可此刻距她立下誓約尚有數(shù)月,誰能在時(shí)間之前,摹寫她的宿命?
“你在窺視我的命運(yùn)?”她冷笑,聲音輕得幾乎消散在風(fēng)里,“還是……想讓我相信,這一切早已注定?”
她將畫像貼于心口,判官印微鳴,銀蝶自袖中飛出,繞紙三圈后驟然收翅。
剎那間,識海翻涌,無數(shù)碎片般的畫面閃現(xiàn)——地府深處青銅巨門開啟,一條由怨念織就的長河奔涌不息,河中央站著一個(gè)身披黑袍的身影,正將一卷竹簡投入火中,竹簡上赫然寫著她的名字。
“因果可逆……但代價(jià)是你自己?!睜a瞳殘音忽起,虛弱卻清晰,“他們用你的未來,反向錨定現(xiàn)在?!?/p>
沈青梧閉眼,再睜時(shí)眸中已無波瀾。
她取出隨身匕首,在掌心劃開一道深痕,鮮血滴落黃紙,以血為墨,布下“喚舊陣”。
陣成之瞬,銀蝶振翅落入中央,光影扭曲,時(shí)空仿佛被撕開一角。
——未來的她,身披判官黑袍,立于輪回門前,身后萬魂跪伏。
她抬手執(zhí)筆,在虛空簽下《冥途誓書》,一字一句,清晰無比:“我愿永鎮(zhèn)冥途,代行審判,直至魂滅魄消?!?/p>
可就在誓言落定的下一息,她忽然轉(zhuǎn)身,手中判官筆化作長刃,狠狠斬向連接地府與人間的那一道“命橋”!
橋斷之時(shí),天地失聲。
她望著崩塌的因果長鏈,唇角揚(yáng)起一抹近乎癲狂的笑:“我不是工具……我是判官?!?/p>
幻象崩裂,沈青梧猛然咳出一口鮮血,濺在陣圖之上,染紅了“永鎮(zhèn)”二字。
她卻笑了,笑得冰冷而鋒利。
“原來你們連我的選擇,都想提前寫好?!彼ㄈゴ竭呇E,眼神銳利如刀,“可你們忘了——判官,從來只信證據(jù),不信天命。”
窗外,一片銀葉悄然飄落,輕輕覆蓋在尚未干涸的血字之上,仿佛某種無聲的警示。
而在宮城最深處,一座廢棄多年的織坊靜靜矗立,蛛網(wǎng)垂梁,絲線纏柱。
黑暗中,一只手緩緩抬起,割開腕脈,鮮血順著手臂蜿蜒流下,滴入地面一道古老符紋之中。
一個(gè)顫抖卻決絕的聲音響起:
“這是我記錄過的所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