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寸推進(jìn),都像撕開一層蒙在真相上的雪膜。
就在此刻,皇城地底,古井幽深。
墨繭盤坐于腐苔之上,斷筆蘸血,正落最后一筆。
《新繭圖》將成,整幅圖案如活物般微微起伏,宛如一張沉睡巨獸的皮囊。
金絲如藤蔓爬滿井壁,悄然滲入地脈,直通宮墻根脈。
他低聲呢喃:“雙判未死,雙火同燃……只要他們靠近,歸墟自啟?!?/p>
筆尖微頓,正欲收勢,卻見圖中本應(yīng)空置的“祭主位”——那個象征主宰歸墟重啟的至高之位——竟無端浮現(xiàn)出一道銀蝶輪廓!
蝶翼舒展,銀紋流轉(zhuǎn),赫然是沈青梧離體之相!
墨繭僵住。
剎那死寂。
隨即,他仰頭,發(fā)出一聲嘶啞癲狂的大笑,震得井壁簌簌落灰:“好!好一個‘代罪判官’!你以為毀契就能脫網(wǎng)?你以為煉化冥途就是掙脫?你竟把冥途煉成了活種——與魂共生,與命同燃!”
他眼中燃起病態(tài)的狂喜,手指狠狠劃過臉頰,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圖上,洇開成詭異符紋:“那就來吧……來和他一起,織我們的繭。雙火為引,雙命為絲,這一局,誰才是祭品,還未可知!”
話音未落,井底金絲驟然顫動,似感應(yīng)到什么,齊齊轉(zhuǎn)向承恩殿方向,如蛇信吐信,貪婪而期待。
與此同時,沈青梧猛地睜眼,識海嗡鳴不止。
她看到了——不完整的一幕:幽井、血圖、斷筆、瘋僧……還有那一聲來自地底的獰笑,穿透陰陽,直抵魂魄。
“墨繭……你還活著。”她唇齒輕啟,聲音冷得能凝出霜來。
不是驚懼,是獵手終于嗅到了藏匿多年的仇蹤。
她抬手,銀蝶翩然飛回袖中,卻在歸巢前,輕輕繞她指尖一圈——像是預(yù)警,又像是催促。
風(fēng)忽然變了方向,帶著雨前的濕腥,從皇宮深處吹來。
檐角銅鈴輕響,似有無形之線,正在收緊。
她望向紫宸宮方向,眸光如刃。
既然你想釣我,那我就順你的線,斬你的鉤。
夜色漸濃,云層壓頂。一場大雨將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