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字落下,焦尸全身猛然一震,那一道道封印在他身上的地府符鎖寸寸崩裂,黑氣如蛇般四散逃逸。
而沈青梧高舉右手,掌心浮現(xiàn)一枚古老的印記——初代判官印,那是她曾在地府典籍中見過、卻從未觸碰過的禁忌圖騰。
此刻,它因血而醒。
她將手掌按在印上,割破五指,任鮮血浸透整個符文。
銀焰沖天,冥途崩塌,天地失聲。
她抬頭望向蒼穹,聲音穿透虛空,直抵九幽:
“從今往后——”從今往后,我不代任何人受罪,不承任何虛妄天命。
若有審判,只憑我心。
話音未落,銀焰已如怒龍騰空,撕裂殘墟上空的陰霧,直沖九幽不見盡頭。
那火焰不再是地府律令所賜的冰冷裁決之光,而是由她心頭血、殘魂火與破契之怒共同熔鑄的異質(zhì)之炎——它燃燒規(guī)則,焚燒宿命,甚至反噬天道定下的輪回秩序。
空中,一枚全新的判官印緩緩成形。
通體銀白,邊緣纏繞著尚未熄滅的灰燼符文,像是從焚毀的舊約中涅盤而出。
印面空白如雪,無字無名,唯有一滴殷紅的心頭血懸浮其中,緩緩流轉(zhuǎn),仿佛仍在呼吸。
那是她意志的具象,是尚未書寫的審判權(quán)柄,更是對三千年輪回謊言最決絕的否定。
沈青梧仰首而立,白發(fā)獵獵,皮膚下咒文明滅如脈搏跳動。
她的雙眸已徹底化為純銀,看不見瞳孔,看不見情緒,只映出天地崩塌的倒影。
她不再是從前那個被契約驅(qū)使、在生死間游走的代罪者。
她是始,也是終;是破局之人,亦是新律的執(zhí)筆之手。
焦尸胸口的七個血字開始滲入皮肉,像被某種古老力量吞噬。
詔啞的身體劇烈震顫,那一道封住他口舌的黑線“啪”地斷裂一寸,一滴漆黑如墨的血淚順著干枯的眼眶滑落,滴入焦土,發(fā)出“滋”的輕響,騰起一股腥臭的白煙。
“瘋子……”他的聲音比之前清晰了些許,竟帶上了幾分人性的顫抖,“你竟敢重定判官之契?你以為……擺脫‘無罪契’就能掙脫枷鎖?你不過是從一個牢籠,跳進了更深的淵!”
他想笑,卻咳出一口灰燼般的碎骨。
可沈青梧沒有看他。
她的目光穿透殘垣斷壁,落在自己掌心那枚初代判官印的殘影上——它正在消散,如同完成了使命的遺物。
真正的權(quán)柄,已不在典籍之中,不在地府高堂之上,而在她以血重塑的空中印記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