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欲擊,掌心凝聚灰燼風(fēng)暴,就要撲向那團(tuán)銀焰中心的身影。
就在此時——
一聲輕響,來自背后。
斷默不知何時已立于他身后三步,銅環(huán)輕晃,唇未啟,音已至:“此局已變,你不該插手?!?/p>
無形波紋擴(kuò)散,影契手腕驟然浮現(xiàn)灼痕,如同烙印銘刻,痛得他踉蹌后退一步。
“聽遺者……你也瘋了?”他嘶聲道。
斷默不答,只靜靜望著墟心那道孤絕的身影,
“她不是在改封印。”他低語,“她是在……定義新律?!?/p>
沈青梧渾然不知外界風(fēng)云。
她只覺體內(nèi)氣血翻涌,生命力隨每一次施法急速流逝。但她不能停。
因?yàn)榫驮谀欠L封印成形的瞬間,她的心口猛地一震——那個由“生”字化作的印記,竟開始自行跳動,仿佛有另一個心跳,正從千年前的黑暗中,緩緩復(fù)蘇。
她仰頭,望向那枚即將歸位的判官印。
然后,緩緩抬起右手。
不是去接。
而是——
按向自己的心口。
銀焰貫體,如千萬根燒紅的針自心口炸開,直刺四肢百骸。
沈青梧的手掌死死按在胸前,初代判官印懸浮于掌心之下三寸,竟如活物般劇烈震顫,仿佛有魂在咆哮,在叩門,在呼喚一個被天地遺忘的名字。
她不是要接印——她是要吞印。
血從七竅滲出,順著鼻梁、耳道、眼角蜿蜒而下,在蒼白的臉上畫出詭異的紋路。
唇角那道舊疤正在崩裂,新肉翻卷,卻不是愈合,而是逆向生長,像是時間在她身上倒流。
她的意識沉入深淵,識海崩塌又重組,無數(shù)記憶碎片如利刃飛旋,割裂神智,卻又拼湊出一段被抹去千年的真相。
畫面閃現(xiàn)——
寒山深處,枯松林立,一具具尸首整齊排列,非為葬禮,而是儀式。
年幼的她跪在尸堆中央,額心烙著半枚殘印,身前老者披黑袍,手持?jǐn)喑?,聲音沙?。骸霸t啞已死,繼影當(dāng)立。你若不走,明日便成灰。”
她搖頭,不肯走。
老判抬手,將自己心頭精血抹在她眉心,封印剎那啟動,整座山谷燃起幽藍(lán)火焰。
他笑著化作灰燼,最后一句是:“記住……名字才是活著的憑證?!?/p>
再睜眼,已是趕尸路上。
她成了學(xué)徒,卑微、沉默、無人問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