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我燒,不是為了毀,是為了——留一線生機。”
字跡歪斜,卻如刀刻入墻皮,滲進磚縫,竟隱隱泛起一絲幽光。
那是她以自身命火為墨、魂念為引寫下的誓言,非怒吼,非反抗,而是一種近乎悲憫的決斷。
她抬眼,直視虛空中那具盤坐焦尸。
“師祖,”她的聲音極輕,卻穿透幻境,“您要焚天,是因為不信人心能守律;而我信……哪怕只有一線?!?/p>
老判空洞的眼窩驟然爆發(fā)出赤焰,整座焚殿劇烈震蕩,殘梁斷裂,冥火如瀑傾瀉而下。
他怒嘯,聲如九雷齊炸,震得沈青梧七竅滲血:“宿命已定!你不過是我執(zhí)念延續(xù)的容器,竟敢言‘不信’?!”
冥途殘絲瘋狂纏繞,欲將她拖入深淵,重塑為焚天之火的第一祭品。
可就在那一瞬,她猛地將玉鎖按入心口舊傷——那里,曾被蕭玄策親手釘入命契鐵釘,如今血肉翻卷,骨裂筋崩。
她以痛為引,命火逆流而上,灌入識海深處那面殘破“心鏡”。
鏡面裂痕蔓延,銀焰倒卷,竟是反向封禁冥途本源通道!
“你竟敢拒承宿命?!”老判咆哮,焚殿轟然欲塌,灰紫天幕撕裂,萬魂哀嚎匯聚成潮,撲向她僅存的一縷清明。
可她不懂。
哪怕身體寸寸龜裂,哪怕魂魄幾近潰散,她仍立于破屋中央,衣袂染血,發(fā)絲飛揚,宛如一尊自地獄爬出的判官雕像。
銀火自她頭頂沖天而起,硬生生劈開冥途裂隙,將老判殘念逼退半寸。
那一道光,不似地府陰火,也不屬人間陽炎,而是源自她自身——屬于代罪者、背叛者、繼承者、守護者的三重魂火交融,點燃了尚未覺醒的冥途本源。
燼瞳在金釵碎片中低語,聲音幾不可聞:“你擋住了他……可他也看清了你。”
冷風再度穿窗,碎雪紛飛。
墻上的血字緩緩蒸騰出霧氣,竟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符印,轉瞬即逝。
屋外,無聲無息。
可冷宮上空烏云翻滾,如黑潮奔涌,似有某種古老存在正悄然垂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