頸側(cè)一寒。
仿佛死神的呼吸貼上了皮膚。
下一瞬,梁上黑影垂落,如幽冥索魂。
沈青梧自房梁無聲滑下,斗篷翻卷如殘羽,右手持金釵碎片,直刺其喉!
夜骸猛然后仰,堪堪避過致命一擊,可那金釵仍在他脖頸劃開一道血線——血珠滾落,竟不落地,反被空中無形之力牽引,凝成一線細絲,回流入沈青梧手腕舊傷裂口。
她站在他面前,身形瘦削幾近虛影,左眼黑洞深不見底,右眼卻燃起幽藍銀焰,映得整條夾巷泛起霜色寒光。
“你說我逃不過情網(wǎng)?”她開口,聲如碎冰碾過刀刃,每一個字都帶著燃燒靈魂的痛楚,“那你告訴我——一個只剩三個月陽壽、命火將熄的人,敢不敢用最后一口氣,拉你們一起下地獄?”
夜骸瞳中銀光暴閃,想要后退,卻發(fā)現(xiàn)雙腳已被地面蔓延的血紋鎖住。
那不是普通的血跡,而是摻雜了怨魂殘念與判官命火的“偽冥途”結(jié)界——雖不能真正開啟通道,卻足以困住一個失神的亡命者。
沈青梧沒有再攻擊。
她緩緩抬起左手,指尖一劃,腕間皮肉綻開,鮮血汩汩而出,滴落于夜骸掌心符印之上。
血落符燃。
剎那間,銀火騰起,順著符印紋路焚燒其魂魄!
夜骸悶哼一聲,跪倒在地,面容扭曲,體內(nèi)似有萬千針刺穿經(jīng)脈——那是她的命火逆流,裹挾著“刃”的意志,直接烙印進他的魂根!
“這是我的命火?!彼┮曋?,聲音輕得像夢囈,卻重如判詞,“帶著‘刃’的警告——它本該插進你的心臟,但現(xiàn)在,我只是讓它燒一遍你的記憶。”
她松手,任其跌出窗外。
夜骸踉蹌爬起,掌心符印已化灰燼,殘留銀火仍在他經(jīng)絡(luò)中游走,灼痛不止。
他最后回頭,只見那女子立于破窗之后,身影單薄如紙,卻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冥山。
“回去告訴你們的新主子?!彼穆曇綦S風飄來,清晰入骨,“我不是誰的情奴,也不是誰的棋子。若再犯我界,下次燒的就不只是符……是你們藏身的地脈?!?/p>
話音落時,銀焰如蛇尾自墻縫悄然隱沒,深入地下,仿佛喚醒了某種沉眠已久的禁忌脈絡(luò)。
夜骸跌入暗渠,奔逃于幽黑水道之中,身后再無追影,唯有掌心焦痕隱隱發(fā)燙,像是烙下了無法抹去的詛咒。
而在冷宮深處,沈青梧緩緩坐回塌敗的榻上,玉鎖緊貼心口,微微震顫。
她閉目調(diào)息,識海中銀焰搖曳,幾乎熄滅。
片刻后,她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帛書——邊緣焦黑,似曾焚毀大半,正是她從骨研地穴拼死帶回的“碑油獻祭名單”。
指尖輕輕滑過粗糙紙面,最終停在三個名字上:
禮部尚書周廷章
欽天監(jiān)右使孫觀星
筆跡斑駁,墨中有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