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就在鎖鏈即將貫穿之時(shí),沈青梧猛然張開雙臂,以身迎擊!
“轟——”
無形沖擊波蕩開,四周石欄盡裂。
她一口鮮血噴出,右眼瞬間失去焦距,視野模糊中竟閃過一片荒山野嶺——那是她前世最后的記憶片段:師父躺在血泊中,手中緊握趕尸鈴,嘴唇微動(dòng),似在喊她的名字……
畫面戛然而止。
一滴血淚,順著她右眼角緩緩滑落。
趕尸師父的最后一段記憶,消失了。
她跪倒在地,呼吸急促,掌心銀印灼痛如焚。
燼瞳金釵劇烈震顫,幾乎要脫離發(fā)絲,發(fā)出尖銳低鳴:“不能再代!再代三罪,魂將離體!你已失六段根本記憶,若連‘師名’都忘卻,契約反噬即刻降臨!”
沈青梧沒有回答。
她只是緩緩撐起身,將昏迷的孩子抱起,交予守候在外的老宮女,冷冷下令:“送他去偏殿,用凈水洗去朱砂,封其口七日,不得提一字過往?!?/p>
隨后,她轉(zhuǎn)身走向通冥臺(tái)深處那座廢棄軍碑。
碑身斑駁,布滿裂痕,唯有中央一點(diǎn)微光尚存。
她伸手撫上碑面,低聲問:“為何孩童也要背罪?”
軍碑忽然劇烈震動(dòng),石屑簌簌而落。
一道沙啞至極的聲音從內(nèi)部擠出,仿佛千萬亡魂合力嘶吼:
“因‘赦’字……原是帝王血誓。”
話音未落,碑面浮現(xiàn)幻象——
百年前烽煙初定,開國(guó)皇帝蕭烈立于祭壇之上,劍鋒劃過手腕,鮮血滴落在黃絹詔書之上。
那一筆“赦”,是以皇族血脈書寫,莊嚴(yán)宏誓響徹天地:“凡持赦令者,不論出身貴賤,皆可免死罪一次。此約通陰陽,貫輪回,永世不毀?!?/p>
可畫面陡轉(zhuǎn)。
百年之后,同一道“赦”字被剝離原意,扭曲為“贖罪之符”。
權(quán)臣以萬人之痛供養(yǎng)此字,使其化作攝魂利器,凡觸之者,無論是否知情,皆被視為共犯,被迫承受滔天罪孽。
而真正的篡改者,早已隱匿于史冊(cè)之外。
沈青梧冷笑,指尖劃過碑文裂痕:“原來最該被審判的,從來不是寫字的人,而是改字的人。”
與此同時(shí),乾清宮密室燭影跳動(dòng)。
蕭玄策翻開一頁泛黃手札,字跡蒼勁卻透著警告:“赦令不可輕授,若用于逆天之契者,帝壽折半?!彼抗庖活D,指腹久久停在“折半”二字上。
窗外,通冥臺(tái)方向幽藍(lán)火焰一閃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