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錯了?!彼従徠鹕恚y發(fā)狂舞,盲眼中的銀焰愈發(fā)明亮,“你們制定規(guī)則,是為了審判別人。而我認罪,是因為——”
她抬手,指向自己胸口,聲音如雷貫耳:
“我是判官。所以,只有我能定自己的罪?!?/p>
天地寂靜。
冰窟坍塌至最后支柱,寒氣彌漫,唯有她獨立廢墟中央,銀發(fā)如旗,衣袂獵獵。
而在極遠處,冰層之外,一道玄色身影正破寒而來。
手中緊握一枚舊玉鎖,其上刻著“梧”字,已被歲月磨得模糊。
他腳步未停,眼神卻驟然凝滯。
因為就在那一刻,他看見——
那本該倒在血泊中的女子,竟挺立如刃。
一頭青絲,正在無聲轉白。
冰層在一聲轟然巨響中徹底碎裂,寒氣如刀割開空氣,蕭玄策破冰而入,玄色龍袍獵獵翻飛,腳下積雪被震成齏粉。
他手中緊握的那枚舊玉鎖,刻著一個模糊的“梧”字,此刻竟不受控制地顫動起來,仿佛有生命般貼向沈青梧心口——那里,新生的銀紋正緩緩流轉,如江河脈動。
就在玉鎖觸碰到她衣襟的剎那,一道清越如鐘磬的鳴響驟然蕩開,穿透殘存的陰風與死寂,像是遠古契約在回應某種宿命的重逢。
他怔住了。
眼前這個女子,不再是那個藏于深宮、隱于陰影中的低階才人。
她站在廢墟中央,銀發(fā)如瀑傾瀉,雙目雖盲卻燃著兩簇銀焰,冷光灼人魂魄。
那一頭曾烏黑如墨的青絲,已盡數化作雪白,仿佛歲月被抽干,又似命運被焚燒殆盡后留下的灰燼。
可她沒有倒下。
她甚至笑了。
“陛下……”她的聲音沙啞卻清晰,像冰刃劃過石碑,“來看我認罪?”
蕭玄策心頭一震,腳步不由自主上前一步,伸手欲扶。
指尖將觸未觸之際,卻又僵住。
他知道,此刻的她,已非凡軀,亦非他能輕易碰觸的存在。
于是,他改握為按,將那枚溫潤卻冰冷的玉鎖,重重壓在她心口銀印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