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千律條如蛛網(wǎng)鋪展,中央陣眼標(biāo)注一人名:
“沈青梧”。
她心頭驟然一緊。
這不是巧合。
是獵殺。
是早在她重生之初,就已布下的死局。
那些冤魂、那些案件、那些她以為自己在審判的罪惡……或許全都是誘餌,只為將她引至此地,成為這場巨陣的最終祭品。
窗外風(fēng)起,檐下銅鈴輕響。
她猛地回頭——
一道佝僂身影立于門邊,背著巨大銅架,似負(fù)山岳。
架上萬卷律書層層堆疊,無風(fēng)自動,書頁翻飛如翼。
墨奴。
天律守卷人。
他沒有臉,只有一片模糊的陰影籠罩五官,手中握著一支通體漆黑的朱筆,筆尖滴落墨珠,落地即燃,燒出一個個微小的“罪”字。
兩人對峙剎那,寂靜如死。
忽然——
所有律書同時翻頁。
嘩啦啦——
紙頁震顫,齊聲低誦,聲音重疊如潮:
“罪者現(xiàn)形。”沈青梧急退三步,脊背撞上冰涼的書架,塵灰簌簌落下。
可退路已斷——四周空氣驟然凝滯,一道由無數(shù)律文交織而成的猩紅結(jié)界自地面升起,如活蛇般纏繞蔓延,將她困于方寸之間。
那些字不是刻的,是“長”出來的,從紙頁、梁木、磚縫中自行滋生,筆畫蠕動,仿佛億萬只血蟲在啃噬空間。
墨奴不動,也不語。
他只是緩緩抬起枯槁的手臂,指尖輕抬。
剎那間,空中浮現(xiàn)出九千支朱筆虛影,每一支都通體漆黑,筆鋒滴血,齊齊指向她的胸口——正是《萬律歸心陣》中“誅判之刑”的具現(xiàn):九千律條共執(zhí)一筆,以罪定魂,以文弒神。
沈青梧呼吸一窒,陽氣被強行抽離,四肢百骸如墜寒淵。
命油毒素在血脈中暴起反撲,“生”字印記劇烈震顫,幾乎要裂開皮肉。
她知道,若等這些筆落下,自己不是死,而是會被寫成一段“罪錄”,永世囚于律冊之中,成為天律堂永恒的祭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