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梧悶哼一聲,身形微晃,心口銀焰劇烈跳動,皮膚下黑蛇紋再度蔓延,那是契約反噬的征兆。
她咬牙,指尖掐入掌心。
前世枉死山野,尸骨未寒;今生被困深宮,步步荊棘。
她早已不怕痛,更不怕死。
怕的是,這世間,從此再無“真話”二字。
她緩緩抬頭,眼中已無悲喜,唯有決絕。
她抬起染血的手指,將最后一滴心頭血注入“赦”字核心。
剎那間,銀焰倒卷,逆流而上,順著那萬千謊言之音反向灼燒!
“啊啊啊——!”
墨言慘叫,身軀寸寸焦黑,紛紛墜落化灰。
梁柱清空,殿內(nèi)驟然寂靜。
只剩她獨立丹墀,白衣染血,宛如從地獄歸來。
風(fēng)拂過,吹動她額前碎發(fā),露出一雙冷徹如冰的眼。
她緩緩抬頭,望向高臺盡頭,那個始終沉默的男人。
然后,一步一步,走向文淵閣最高處的焚書臺。
那里,靜靜躺著一卷泛黃原稿——《罪契總綱》。
她伸手,握住冰冷卷軸邊緣。
聲音不高,卻穿透全場,字字如釘:
“今日,我不以鬼神之名,不以帝王之權(quán),只以九千亡魂之痛……”她趁勢躍上高臺,足尖一點,白衣翻飛如旗,仿佛踏著九千亡魂的悲鳴而行。
風(fēng)自焚書臺卷起焦紙殘頁,如雪般紛揚,又似冥途引路的紙錢。
沈青梧立于最高處,俯視眾生。
萬籟俱寂,連皇帝指尖的叩擊也停了。
她將染血的手掌,重重按在《罪契總綱》泛黃卷軸之上。
那卷軸本是律法之源,號稱“一字定生死”,此刻卻在她掌心下劇烈震顫,仿佛有無數(shù)冤魂在內(nèi)嘶吼掙扎。
銀焰自她掌心爆發(fā),順著血脈逆沖而上,燒盡經(jīng)脈中的寒毒與契約反噬的黑紋。
她痛得幾欲昏厥,卻咬牙冷笑——這一瞬,不是她在動用冥途之力,而是冥途借她之身,向人間宣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