禮部右丞果真出列上奏,言辭懇切,請立“天命壇”以測國運正統,告慰天地祖宗。
百官側目,有人附和,有人沉默,更有人目光閃爍,似藏著不敢見光的秘密。
就在此時,殿外腳步輕緩,白衣染塵的沈青梧緩步入殿。
她不再穿妃嬪華服,只一襲素白深衣,發(fā)間無簪,面容蒼白如紙,仿佛剛從墳墓中歸來。
可她每走一步,殿內溫度便降一分,連陽光都避退三尺。
她手中托著一方水晶匣,內封那張摹命人皮殘片——此刻皮肉微微顫動,似有無數冤魂在其中掙扎哭嚎。
“陛下?!彼曇舨桓?,卻穿透大殿,“你說敬天法祖?可有人,正用死人的血,替活人寫命?!?/p>
她指尖結印,赦字訣引動冥途之力,剎那間,水晶匣內火光一閃,銀焰騰起,不灼物,唯焚虛妄。
人皮之上,原本空白處竟浮現出一行行血字——
“永安王,歿于崇元十二年冬,毒殺。”
“靖南公,卒于邊關戰(zhàn)亂,實為祭品?!?/p>
“瑞親王,暴斃宮中,魂魄未歸地府?!?/p>
一個個名字浮現,皆是早已確認存活、如今位列朝班的宗室重臣!
滿堂嘩然,有人怒斥偽造,有人驚懼后退,更有幾位大臣面色劇變,額角冷汗涔涔而下——因為他們清楚,那些“死亡記錄”,正是他們親手參與掩蓋的真相!
沈青梧目光如刀,掃過眾人,最后落在禮部右丞臉上。
“你說要測天命?”她冷笑,“那你可知,你昨夜夢中,已在南疆祭壇割喉自刎,頭顱供于圖騰柱上?”
右丞猛地踉蹌后退,雙目圓睜,渾身顫抖——那一夢,他從未對人提起!
甚至醒來后刻意遺忘,唯恐夢魘纏身……可她怎會知道?!
就在這時——
沈青梧心口驟然劇痛,如被無形之手攥住心臟。
她眼前一黑,照罪視界不受控制地爆發(fā)開來,幽藍光芒掠過整個大殿,直刺龍座方向。
她瞳孔驟縮。
在蕭玄策背后那團赤黑交織的罪火之中,竟有一縷極細的黑絲,悄然蠕動,如毒蛇盤繞,緩緩編織成一個陌生的名字——
蕭承淵。
那個本不該存在的人。
那個,或許……才是真正“先帝長子”的名字。
她踉蹌一步,唇角溢血,卻死死咬住牙關,不讓驚駭泄露分毫。
原來,摹命之術,早已侵入龍椅之下。
而皇帝本人,可能……也不是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