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刻,御城之外雷聲炸響。
一道玄色身影破空而至,踏著火雨降臨太初臺(tái)。
蕭玄策手持銀白“代”印,黑袍翻飛,眸光如刀。
他一步踏入陣眼,將信符按入地面,血契共鳴瞬間貫通天地。
皇權(quán)與冥途,在這一刻首次合契。
而地宮最深處,玄燼踉蹌后退,手中琉璃燈碎裂,銀發(fā)灰飛煙滅。
他望著眼前翻天覆地的一切,眼中信仰崩塌,只剩一片死寂般的瘋狂。
“你毀天下清明!”他嘶吼,指尖掐訣,最后一道符咒即將引爆爐陣——
突然,一道瘦小身影擋在他面前。
燼瞳,那個(gè)從小守著陰爐、視他為神明的孩子,雙目金光破碎,顫抖著舉起雙手。
“師……師父……”玄燼的指尖迸裂,血珠混著符灰飛濺,最后一道“焚天訣”在掌心瘋狂旋轉(zhuǎn),如同即將掙脫束縛的惡龍。
他雙目赤紅,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的低吼:“你們……都該入爐!皆為濁物,豈配談清明?!”
可那咒印尚未離手,一道瘦小身影卻猛地?fù)鋪?lái),擋在他與陣眼之間。
燼瞳跪在地上,小小的身體顫抖如風(fēng)中殘燭,金瞳早已碎裂,流出兩道血淚。
他曾以為陰爐是凈化世間執(zhí)念的圣火,師父是撥開(kāi)迷霧的神明。
可此刻,他看見(jiàn)了——那些在冥途邊緣徘徊的魂影,她們不是燃料,不是污穢,而是曾活過(guò)、愛(ài)過(guò)、痛過(guò)的人。
“師父……”他聲音嘶啞,幾乎不成調(diào),“她們……不是薪柴,是人。”
話音落下,地底轟然一震。
廢墟深處,那塊被炸成三截的石燼碑緩緩升起,殘骸拼合,裂紋中滲出幽光。
塵煙散去,碑面竟浮現(xiàn)出從未有過(guò)的字跡——
執(zhí)念如風(fēng),律法為墻;非為禁之,乃為導(dǎo)之。
字體蒼勁古樸,仿佛來(lái)自遠(yuǎn)古冥府的判詞,一字一句,直擊人心。
玄燼如遭雷擊,踉蹌后退,撞上斷裂的青銅柱。
他死死盯著那行字,嘴唇劇烈抖動(dòng):“荒謬……這是邪說(shuō)!若不禁欲,天下將亂!若不焚情,人心不凈!”
“那你告訴我,”沈青梧的聲音忽然響起,虛弱卻鋒利如刃,“為何你煉了三十年的‘清凈’,宮中冤魂卻越來(lái)越多?為何你燒盡千萬(wàn)女子的情意,帝王依舊冷酷無(wú)情?你燒的不是貪嗔癡,是你不敢面對(duì)的——人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