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從今往后,”她一字一頓,聲音低啞如鬼語,“你不是主,也不是仆。你是我的契劫——我若破契,你先碎魂?!?/p>
契約雙向鎖死,生死同縛。
她不再只是執(zhí)行者,而是締造者。
就在此時(shí),一陣窸窣之聲自碑林盡頭傳來。
銘奴爬了出來。
這個(gè)曾守著空白《亡仆錄》數(shù)百年的枯瘦鬼仆,此刻雙膝跪地,雙手高舉那本古舊冊子,額頭觸地,姿態(tài)卑微到了極致。
“主人?!彼麊玖艘宦暎曇舾蓾缟凹埬Σ?,“此書……終于有了名字?!?/p>
沈青梧目光掃過,接過《亡仆錄》。
翻開第一頁,她瞳孔微縮。
原本空白的紙頁上,此刻竟浮現(xiàn)出密密麻麻的姓名——為首的赫然是“十二鎮(zhèn)魂”,其后依次列著“九棺童”、“小錄”、“閉目童”……甚至還有那個(gè)總躲在角落、默默撿拾碎紙的小蟬。
一個(gè)個(gè)曾被遺忘、被抹殺、連魂形都無法凝聚的孤魂野鬼,如今皆有名有姓,載入書中。
她翻到最后一頁。
一行新字浮現(xiàn):
新契主:沈青梧。
權(quán)能:召亡仆,立代罪,斷主偽。
她盯著那行字,久久不語。
良久,才開口:“你不怕我毀了規(guī)矩?”
銘奴叩首,聲音平靜:“規(guī)矩……本就是人寫的。”
一句話,如驚雷滾過死寂之地。
沈青梧怔住。
隨即低笑出聲,笑聲嘶啞,卻透著一絲久違的釋然。
是啊,規(guī)矩是誰定的?
地府?判影?還是那些早已腐朽的律條本身?
既然無人為他們正名,那她來寫。
既然舊契不容逆改,那她自立新規(guī)。
她緩緩站起身,腳步踉蹌,卻一步步走向地宮中央。
指尖劃破掌心,鮮血滴落于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