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等等?!彼鋈惶?,聲音冷了下來,“傳令下去,封鎖所有通往皇陵的路徑,但——不準阻她。”
他握緊玉鎖,指節(jié)泛白:“她要去的地方,朕進不去。但她若真能斬斷這根……”
他沒說完,只是望著那道幽幽升起的黑光,喃喃道:
“或許,我們都被騙了三百年。”
而此刻,在無人知曉的角落,一道纖瘦身影悄然踏入新開的地洞。
濕滑的骨壁泛著詭異光澤,向下百丈不見底。
黑暗中,只有她掌心那枚幽藍火種,微微跳動,如最后的心跳。
她獨自踏入新開的地洞,腳下是滑膩如脂的骨壁,每一步都像踩在死獸的肋骨上。
幽藍火種在掌心微跳,映出四壁密布的紋路——那是用血契刻寫的宗室名錄,三百年的名字層層疊疊,早已爬滿穹頂,如蛛網(wǎng)般纏繞著這座地底深淵。
冷風(fēng)自深處吹來,帶著腐髓與焦骨的氣息。
忽然,地面一顫,數(shù)道黑影從裂縫中緩緩站起。
它們由殘肢拼接而成,關(guān)節(jié)處纏著鐵鏈般的根須,眼窩空洞卻泛著暗紅微光——髓傀,命脈的守衛(wèi),不死不滅,刀劍難傷。
沈青梧沒有拔簪,也沒有后退。
她只是抬起手腕,用斷釵鋒口一劃,鮮血順脈而出,滴落在地縫之中。
燼兵的火種應(yīng)召而動,剎那間,她的血竟燃起幽藍火焰,順著地脈蜿蜒疾行,如毒蛇逆游。
“燒?!彼驼Z。
火勢無聲蔓延,卻不灼物,只專噬那埋藏于傀儡體內(nèi)的黑線——那些連接命核與傀儡的命脈絲絡(luò)。
一根、兩根……當(dāng)?shù)谌鶖嗔褧r,為首的髓傀猛地僵住,頭顱緩緩?fù)嵝?,轟然倒地,化作一堆枯骨。
她喘息著,唇角溢血,陽氣已近枯竭。
可就在這寂靜中,一道沙啞的低語穿透骨壁,如風(fēng)拂灰燼:
“走……第七岔路……有門?!?/p>
是霍沉的聲音,破碎卻堅定,仿佛從千層泥土下掙扎而出。
她扶墻前行,雙腿幾近麻木。
七條岔路之后,一道石門浮現(xiàn)眼前,門上浮雕著九盞骨燈,燈焰皆熄,唯中央一盞微微搖曳——那是尚未熄滅的“命核之引”。
推門而入,天地失聲。
眼前是一片由白骨構(gòu)筑的穹頂大殿,肋骨為柱,顱骨為磚,整座空間宛如巨獸腹腔。
而在中央虛空,一顆拳頭大小、通體漆黑卻搏動如心的“命核”懸浮著,九條粗壯如龍的主脈自其上延伸而出,深深扎入地底——每一根,都連著一位現(xiàn)存宗室血脈之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