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,恰在此時出現(xiàn)。
一個能鎮(zhèn)壓釘煞、能觸碰玉鎖、能以血共鳴的“意外”。
不,或許根本不是意外。
“他等我很久了?!彼吐曊f,聲音如刀刮石,“從我踏入這宮門那一刻起,我就不是棋子——我是他計劃里的刀,也是他準(zhǔn)備獻祭的替身?!?/p>
但她不怕。
因為她手中,還有另一卷書。
灰冊到來時,已是子時。
老僧佝僂著背,懷中抱著一卷泛黃殘冊,封底竟是人皮鞣制而成,隱隱浮現(xiàn)掌紋與淚痕。
他將書放在案上,久久不語。
“《契源錄》副卷,遺失三百載?!彼K于開口,嗓音沙啞如磨砂,“生契可承,亦可奪。執(zhí)契者若血繼相通,可借‘赦’字逆寫,改命符歸屬?!?/p>
沈青梧的手指猛地一顫。
改命符歸屬……
也就是說,她不僅能鎮(zhèn)住蕭玄策,還能取而代之,成為新的“主釘”——掌控地脈命線之人。
但這不是榮耀,是詛咒。是萬魂啃噬,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代價。
可若她不接手,七日后,蕭玄策蘇醒,反噬將徹底爆發(fā),她會先死。
而他,將成為真正的“活釘”,吞噬八脈,獨掌國運,天下將淪為煉獄,百萬人魂不得輪回。
她抬頭望向窗外。
星月皆隱,天地如墨。
她忽然笑了,笑得凄厲而決絕。
“你以為我在救你?”她對著虛空低語,仿佛在對那個深藏乾清宮的男人說話,“不,我只是在選——由誰來承擔(dān)這罪?!?/p>
她站起身,走向內(nèi)室。
那里,有一口小箱,藏著她從地府帶出的最后一件法器——心磬。
青銅所鑄,形如淚滴,敲之無聲,卻能喚醒沉眠之魂。
她帶上它,再度啟程。
地心井在皇宮最北,深埋地下三十六丈,四周以玄鐵封壁,終年不見天日。
她沿著石階一步步下行,每走一步,腳底青印就冷一分,那黑線也隨之蠕動一分,仿佛在回應(yīng)地底的召喚。
井底,鐵鏈垂落如枯藤,靜止不動。
她取出《契源錄》殘頁,攤開于地。
然后以指尖劃破掌心,將血灑向空中。
血珠未落,已被無形之力牽引,在半空凝成一個倒寫的“赦”字。
剎那間,大地微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