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,尸傀停步,轉(zhuǎn)頭,竟向施術(shù)者跪下。
以身為錨,奪控命線。
她方才所做,正是如此。
不是破解,而是覆蓋;不是解救,而是接管。
那一滴心頭血,不只是封印的鑰匙,更是她與玉鎖締結(jié)新約的憑證。
從今往后,皇帝體內(nèi)的黑線不再只聽命于皇血,也將回應(yīng)她的意志——哪怕只有一瞬,也足以改寫棋局。
但她知道,蕭玄策不會善罷甘休。
那個男人,生來便是掌控者。
他能孤身入地宮,敢以血祭鎖,說明他早已窺見真相一角,甚至……可能正試圖將自己變成真正的“主釘”,吞噬其余八脈,獨掌國運。
那樣的話,天下將成煉獄,萬魂不得超生。
“七日……”她低聲自語,聲音輕如嘆息,卻帶著鐵銹般的決絕,“要么我找到徹底封釘之法,要么……”
要么,她就得親手把他變成兇靈,再以冥途審判之名,釘死在輪回之外。
她轉(zhuǎn)身離去,腳步沉穩(wěn),卻在踏出第三步時,左腳猛地一滯。
不是痛。
而是空。
仿佛整條腿的知覺都被抽離,青印之下,皮膚平靜如常,可她能感覺到——有什么東西,在她血脈深處,悄然爬行。
像是一根極細(xì)的絲線,順著經(jīng)絡(luò)緩緩上移,無聲無息,卻帶著陰冷的律動。
她頓住身形,抬頭望向夜空。
星河寂靜,月隱云隱,天地間只剩她一人獨行。
“路沒斷……”她喃喃,唇角微揚,笑意卻未達(dá)眼底,“可我已經(jīng)不能回頭了?!?/p>
身后,乾清宮內(nèi),蕭玄策緩緩睜開雙眼。
眸中無神,片刻后卻泛起幽光。
他抬起手,掌心玉鎖輕輕震顫,表面浮現(xiàn)出一道極淡的青紋,與他脊背黑線遙相呼應(yīng)。
唇角緩緩勾起,笑意深不見底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他低語,聲音沙啞如銹鐵摩擦,“兩釘相觸,才能喚醒沉眠之脈?!?/p>
地宮最深處,玄冥子收起骨笛,指尖撫過石壁上第九道裂痕,輕笑出聲:“九煞將醒,雙釘爭鋒……正好,點燃第九根。”
風(fēng)穿地縫,枯骨低鳴。
而在宮墻之外,沈青梧緩步前行,左手悄然按上心口,眉心微蹙。
她沒有察覺,足底青印邊緣,一絲極細(xì)的黑線,正悄然滲入肌膚,如毒藤攀枝,無聲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