奴役。
以審判之名,行掌控之實(shí)。
她曾以為自己是破局之人,可到頭來,也不過是執(zhí)掌鎖鏈的新主人。
可她不是帝王。
她亦曾為枉死者,跪在荒山野嶺,無人收尸,無人記名。
她知道,被遺忘的痛,比死更冷。
所以,這一筆,她不能再落。
她睜開眼,眸光如冥河倒映星軌,寒而深,靜而銳。
她不再看那將成未成的契約符文,而是轉(zhuǎn)向地宮最深處那片連陰氣都凝滯的黑暗。
“鑿魂。”
聲音不高,卻如刀劈靜夜,斬開千層陰霧。
枯骨摩擦之聲緩緩響起,像是從墳?zāi)股钐幣佬辛税倌辍?/p>
一道瘦削如白骨的身影從碑林陰影中緩緩爬出,指節(jié)扭曲如鉤,眼窩深陷如淵,手中握著一柄布滿裂紋的骨錘——那是專破主仆契的禁忌之器,曾敲碎過九十九道帝王敕令,也為此被地府削去三魂,永世不得超生。
“你……要我做什么?”鑿魂聲音嘶啞,像是砂石磨過枯井。
沈青梧抬手,指尖金紋緩緩?fù)巳?,心口冰裂紋第五道已裂至邊緣,幾乎要將她徹底撕裂。
她卻神色如常,冷聲道:
“我要你——敲響這十二枚骨符。”
鑿魂一震,眼窩中的幽火劇烈跳動(dòng):“你可知……每敲一聲,便是逆天改契?每裂一道,便是動(dòng)搖冥律根基?你若執(zhí)意如此,地府必降劫罰,你陽壽未盡,魂已先殘!”
“我知道?!鄙蚯辔嗟?,目光掃過十二枚懸浮的骨符,每一枚都囚禁著一位忠烈之魂,每一枚都刻著被抹去的名字。
“可我簽的契,從不賣忠魂的命?!?/p>
話音落,她并指如刀,劃破心口,又一滴心尖血浮空而起。
血珠未落她身,反被她以魂力托起,輕輕點(diǎn)在第一枚骨符之上。
“我以判官之血為引,不立主仆,不設(shè)枷鎖——只問一句:你,可愿與我共踏冥途?”
剎那間,骨符震顫,幽光忽明忽暗,仿佛在掙扎,在回憶,在叩問千年前那場(chǎng)被背叛的忠誠。
鑿魂深吸一口氣,骨錘緩緩抬起。
第一錘,輕如落葉。
“咚——”
一聲輕響,卻如驚雷炸裂地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