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珠滴在符上時,炭畫突然泛起金光,像活了過來。
她的識海"夢門"開始發(fā)燙,像被扔進了熔爐。
斷筆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:"九死一生。"
"我選生。"她低喝。
心火騰地燒了起來。
沈青梧的神識被卷進一道黑縫里,再睜眼時,她站在一片血色地脈中。
三百根燈芯插在地脈里,連成個人形陣圖,頭朝乾清宮方向,雙手攥著兩條赤紅的龍脈——那是大胤的國運。
陣眼處,柳氏的殘念還握著盞燈,燈油里浮著影七的胎衣。
她抬頭看見沈青梧,笑了:"七兒。。。。。。別來。"
"我替他來。"沈青梧舉起"破燈符",符上的金光映得她眉眼發(fā)亮,"我燒的不是燈,是命——是你們偷走的命!"
符火瞬間燎原。
地脈里的燈芯一根接一根爆開,炸出的白影直往天上竄。
柳氏的殘念在光中消散前,對著某個方向笑了笑——沈青梧知道,那是影七跪著的方向。
現實中的沈青梧嘔出大口黑血。
她的識海"夢門"裂開細縫,漏出點點星光;右臂黑紋纏上脖頸時,突然頓住,像被什么力量扯住了。
她摸出袖中霜刃,在掌心刻下"赦"字,血滴入地的瞬間,三百道白影齊整地跪了下去:"判官開道,我等歸途。"
乾清宮里,蕭玄策正翻著星圖。
燭火突然劇烈搖晃,"守燭局"三字在星圖上"啪"地碎裂,化作點點星火。
他放下星圖,凝視著燭火中跳動的人影——是沈青梧舉著符火的模樣。
"傳旨。"他對暗處的暗衛(wèi)說,"守燭局,裁。"
更漏滴到第三百六十五聲時,沈青梧靠在軟榻上,望著鏡中脖頸處的黑紋。
它們不再往上爬了,反而淡了些,像被水洗過的墨。
素紗捧著藥碗進來時,她正摸著心口的冰裂紋,第十道已經停在耳后,不再蔓延。
"主子,該喝藥了。"素紗的聲音里帶著點猶豫,"守燭局地脈。。。。。。"
"三日后再說。"沈青梧接過藥碗,吹了吹熱氣,"先讓她們,好好走。"
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半張臉。
沈青梧望著月光下的宮墻,想起鐵冊上那些名字,想起柳氏最后那抹笑。
她知道,這不是終結——但至少,這一次,她燒的不是燈。
是規(guī)矩。是命。是那些被偷走的,該回來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