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04章 誰在替我點燈（第2頁）

月上柳梢時，影七的靴底碾碎了半片枯葉。

他摸著懷里的襁褓，那團布突然燙得驚人。"兒啊。。。。。。燈滅了。。。。。。娘冷。。。。。。"

熟悉的聲音撞進耳中。

影七的呼吸驟然粗重，他順著聲音尋到廢燈前，黑焰在燈芯上詭異地扭曲著，像極了當(dāng)年山神廟里，燒他阿娘尸首的火。

"娘？"他伸手去碰燈盞，指尖剛觸到燈壁，黑油突然"滋啦"一聲濺開，化作個披頭散發(fā)的宮女，脖頸處還插著半截鐵錐，"救命。。。。。。救我。。。。。。"

影七的刀"當(dāng)啷"落地。

他踉蹌后退，撞在廊柱上，"這燈。。。。。。是人做的？"

沈青梧躲在假山后，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。

她的識海"夢門"正劇烈震顫，每道波紋都像在割她的魂魄。

指尖結(jié)印時，她能聽見心脈斷裂的脆響——再動一次冥途，這副身子就要廢了。

但影七的嘶吼穿透夜色傳來："誰逼的？！誰定的規(guī)矩？！"

她取出最后三根銀針，狠狠扎進太陽穴。

鮮血順著耳際往下淌，她望著匠作司方向，低喝："破契。"

心火從心口騰起，燒得冰裂紋滋滋作響。

沈青梧眼前浮現(xiàn)出地窖的景象：三百盞庫存燈芯同時竄起赤焰，每盞燈芯上都浮著一張宮女的臉，有哭的，有笑的，有瞪著眼睛不肯閉的。

脂翁跪在地上，渾身篩糠，"我。。。。。。我只是奉命行事。。。。。。"

而影七正握著刀站在地窖口，月光照在他臉上，照出兩行血淚。

他的刀指向脂翁，聲音像刮過碎瓷："誰的命？"

沈青梧撫著心口，第十道冰裂紋從心臟位置蔓延到鎖骨。

她望著匠作司方向的火光，低笑出聲，"這燈，不是你們點的——"她的聲音被夜風(fēng)卷散，"是我在替你們點。"

影七的刀離脂翁的咽喉只剩三寸。

脂翁的喉結(jié)動了動，突然指向地窖最深處的暗格，"總。。。。。?？偛驹谀抢锩妗?。。。。。"

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，這一次，聲音里混著尖銳的哭嚎，像極了那些被煉成燈油的宮女，在喊最后一聲"阿姊救我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