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梧能感覺到契約紋在掌心發(fā)燙,那是謝昭的怨氣正通過魂契涌進她體內(nèi)。
她咬著唇,任冷汗浸透中衣,卻不肯移開目光:“現(xiàn)在呢?你還恨他嗎?”
風(fēng)雪突然靜止。
幻境里的蕭玄策將玉符埋入地基,動作慢得像慢放的皮影。
謝昭望著那個年輕的帝王,魂體上的血痕漸漸淡去:“我恨他的多疑,恨他的決斷?!彼D(zhuǎn)頭看向沈青梧,“但我更恨這天下——”他指向幻境里被活埋的少年們,“恨它容不得一句真話,容不得一個清白?!?/p>
沈青梧松開他的手腕。
幻境開始崩塌,黃泉虛影重新漫上地窖。
“你不是奴?!彼龑⒐堑寻丛谥x昭心口,“從今天起,你是巡使。替那些說不出話的,去討個公道?!?/p>
第二日卯時,刑部大牢的霉味里混進了新墨香。
鄭硯之捏著鎮(zhèn)南侯舊案的卷宗,指尖在“疑而未證,押宮待審”八字上反復(fù)摩挲。
“大人,這案子當(dāng)年是直接呈給先帝的?!毙±艨s著脖子,“后來……后來就沒下文了?!?/p>
“沒下文?”鄭硯之冷笑,將卷宗拍在案上。
他望著窗外飄進的雪片,想起昨夜清梧閣送來的名單副本——十二人的名字,與鎮(zhèn)樁位一一對應(yīng)。
“去取火漆印泥?!彼断滦淇诘陌导y,“這卷宗,我要謄抄三份?!?/p>
鎮(zhèn)南侯府的祠堂里,老侯爺跪在謝昭的牌位前。
案上擺著小鳶送來的名單,墨跡未干。
他顫抖著摸過“謝昭”二字,忽然劇烈咳嗽,指縫間滲出鮮血。
“阿昭?!彼麑⒀涟丛谂莆簧希暗?dāng)年不敢說,現(xiàn)在……”他從懷里掏出染血的奏疏,“爹替你說?!?/p>
乾清宮的炭盆燒得正旺,蕭玄策卻覺得冷。
他望著跪在下首的沈青梧,龍案上鎮(zhèn)南侯的血書還帶著墨香。
“你讓死人上朝,是想逼朕認罪?”他的聲音像浸了冰碴。
沈青梧垂眸,望著自己落在金磚上的影子。
那影子邊緣泛著青,是謝昭的魂體在附近游移。
“臣只是讓真相開口?!彼穆曇艉茌p,“陛下若斬真相,天下將再無活口敢言。”
蕭玄策的指節(jié)叩在龍案上,發(fā)出清脆的響。
“你以為你掌控了亡魂,就能左右生者?”他忽然傾身向前,目光如刀,“朕能鎮(zhèn)他們一次,就能鎮(zhèn)第二次。”